听到典神姬，这颇有深意的话，吴缺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冷汗出来了。“你……什么意思？”

吴缺有点紧张，舔了舔嘴唇，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点什么。三十万年前，古修士为何大范围消失？帝尊不管修士的恩怨，全死光了他也不在乎，甚至听典神姬的语气……他曾巴不得修士全死光！这就有点恐怖了，帝尊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哈哈，”典神姬忽然轻声一笑，“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帝尊这么想过而已。”

只是想过，没干过。“帝尊大人曾创了一些世界，演化过，没有修士的世界。只有人族或是其它各族存在的世界……”“但是，最后那些世界，都在一次次内部战争中，创造出超越凡人掌握的力量，而导致自己走向了灭亡……”吴缺听得震撼，卧槽不愧是帝尊，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居然直接造一个世界来研究！大佬牛批。“数次只有人族一种智慧生灵存在的世界，那些凡人依靠自己的智慧，创造出许多可怕的兵器，有的甚至可以威胁到仙人……”“然后内部矛盾导致战争，他们用远远超出他们掌握的武器，毁掉了自己生存的家园，导致了毁灭。”

“一次一次，每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吴缺仿佛懂了什么：“人性不会因为是修士还是凡人，而有所改变，只要还有人存在，绝不可能会有和平。”

“没错！”

典神姬点点头，“经过帝尊大人的研究，他发现只有一种情况下的世界，才会和平稳定。”

“什么情况下？”

吴缺也有些兴致。典神姬歪了一下脑袋，叹道：“没有智慧生灵存在的世界，都能和平稳定，直到因为资源环境自然变化，才会毁灭。”

“呃……”吴缺听了，觉得不知该从哪里吐槽，但就是很想吐槽。“那意思就是说，只要有智慧生灵在，任何世界都不可能一直和平咯？”

吴缺有些嘲讽地道。“那是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会有恩怨，”典神姬看着吴缺，笑道，“就像是你……”“怎么又说到我了？”

吴缺哂笑。吴缺觉得，今日与典神姬说得太多了，他的一些想法不由自主地被套路出来。不宜再多说什么，吴缺可不想在别人面前，变得真正透明。那意味着，没有安全感。“你心中，定是想找吴家复仇的吧？”

典神姬笑问。吴缺点头，对此毫不掩饰：“你知道一些我的经历，换做别人，也是想要报复的吧？”

“那么问题来了，你的报复必然会引发一场战争，可能规模很小只有你与吴家，可能规模很大，波及甚广……”典神姬笑呵呵：“你会担心波及无辜的人，从而放弃复仇吗？”

“当然不会！”

吴缺心中冷哼，但嘴上却道，“报复吴家，并不会波及其他人。”

“你不会顾及会有怎样的后果，你只要报仇。”

典神姬毫不意外，对吴缺的态度她也不驳斥。只是道：“现在你知道，为何有那么多人为的灾难了吧？”

吴缺一怔，皱起眉头，心中思忖了一下。微微点点头，吴缺明白了典神姬的意思。任何大的灾难性后果，往往都是从一个个人之间的矛盾开始的。受欺负的人，必然不会放弃报仇，除非没有能力报仇。报仇是正义的，合乎道德法理的，只是不管用什么手段报仇，必然会引发施暴者的剧烈反抗。你总不能要求受害人，白被欺负不报复吧？那正义何在？可你也别想奢望，那些施暴者，会在受害者复仇的时候，自己将脖子伸着让人砍杀。他们要是有这觉悟，也不会主动欺负别人了。一个报仇一个自保，这就又是矛盾了，必然引发激烈对抗。而在这个对抗的过程中，往往会有人被拖下水，原本与此无关的人，为此事殉葬。而那些无辜者的亲朋好友，也会以报仇为正义的理由，展开一系列暴力活动。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可能会引发两个家族甚至两个不朽皇朝之间的战争！这还只是从仇恨这一方面来思考，引发祸乱的原因还有许多，由此看来，想要和平有多难。“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吴缺深深叹了一口气，“仇恨的确导致很多悲剧……”典神姬深深一笑，心想孺子可教。“但我还是要报仇。”

吴缺云淡风轻地说道。典神姬：“……”但她也不意外，若是心中的愤懑，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那帝尊也不会因此束手无策。“你看，就算你明白了这些道理，你也还是要这么去做……你应该知道，帝尊大人有多无奈了吧？”

典神姬苦笑。吴缺眯眼思忖着，冷不丁地道：“那……帝尊是如何对他的那些仇人的？”

“全杀了，一个不留。”

典神姬耸耸肩，淡淡道。“看来，帝尊也不能免俗。”

吴缺戏谑一笑，这可真有意思，看来这番道理谁都懂，但谁都不会当回事儿。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有些感慨，尤其是典神姬。许多事情必然会引发悲剧，你可以看得见，但是却无法阻止。甚至，你也不太愿意去阻止。人性，就是这么矛盾的东西。明知不该去做的事情，还是会去做。“咱是不是有些跑题了？”

吴缺搜寻着那一堆古籍，想再从其中，拾掇一点有用处的东西来。可入目的皆是什么《万族生活习俗》《诸天生命源地坐标》《论各流派修行者的优缺点》……这些书作为猎奇，来了解古代是很好的媒介，但吴缺又不是个考古学者。这些东西拿给那些老名宿，价值必定巨大，但对追求力量的修士来说，屁用莫得。那本藏宝图总纲，或许有点用，但只有一个大地名，没有精确的地图，能找到才怪了。且漫长岁月过去，帝尊藏那些东西地方，鬼知道还剩下几个坑没被挖。对此，吴缺是完全不抱希望的。“都带走吧，有空再慢慢翻，好歹也是一堆古籍，当古董卖了也是值钱的。”

吴缺深吸一口气，将东西都摄入了自己的须弥戒中。有将大罗手锤，系在了手上，吴缺道：“走吧，去药山逛逛。”

“药山里成年的药，都挖走吧。”

典神姬道。“嗯？”

吴缺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典神姬会觉得他财迷，对他有点意见呢。对此，典神姬只是说，她不想再回这个鬼地方来了。大罗城，最好一出不回。“你真打算跟我们一起出城？”

吴缺有些高兴，入城没什么收获，还落得一身伤病。但能拐走一个神符，那是天大的好事儿。这一下子受的伤，都值了。“这地方我呆了几十万年……你说呢？”

典神姬凤眼一翻，给吴缺一记白眼。恍然大悟地点头，吴缺完全明白了。同一个地方呆这么久，再好的宝地，也得腻味了。后山。吴缺与典神姬来到后山，三下五除二，典神姬便将整个后山上的药都拔下来了。虽然没什么神药仙草，但也都是吴缺这个阶段，正要用得着的东西。吴缺道：“受累了您。”

“德行……你小子讨了大便宜，见者有份。”

小豆豆贼眉鼠眼，想要分赃。“得嘞，一株古药，一桩秘术。”

吴缺戏谑一笑，要吗，要就拿诚意来换。小豆豆白他一眼：“你小子一点不吃亏，真是与钱一边儿生的。”

“您可是豆圣，源气大陆上有牌面的人物，怎么能白拿我这小修士的东西呢……您心里也指定过意不去是吧？您那高风亮节，也不允许啊！”

“不吃这套，反正我要分一份儿。”

小豆豆直接无视，开始耍赖。吴缺装作没听到，大手一挥：“走吧，准备出城了。”

抠门儿……小豆豆嘟嘴一哼，其实他也不缺这点买药的钱，就是想分赃。分赃使人快乐。偷来的药草，似乎药香味儿更浓厚些。一路从府中绕行，走走停停，典神姬最后打量了这些东西一眼。要走了，还是有点不舍，毕竟这可是她住了几十万年的地方……虽然大部分时间，她还没有意识。最后她化作一道符，烙入了吴缺眉心，窜进了他的识海。“这里头宽敞。”

吴缺无语，修士的识海，那都是无边无际的，当然宽敞。只是其中被照亮的地方，还很小。片刻之后，吴缺朝着府门走去。“你撒个尿也真是慢，”见吴缺晃悠悠地，来到大门口集合，莫飞吐槽，“你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疾？等到了东夏皇都，我给你介绍名医，给你治一治。”

“滚滚滚！”

吴缺踹过去一脚，莫飞笑呵呵地躲过了，只被吴缺踢中了衣服。玉洁道：“既然人齐了，上车走吧。”

她祭出那辆斩成，一袭甲胄的铁马一展出来，便令没见过的几人一阵：“哇……”莫飞看了两眼，却有些惊愕：“这……这不是玉仙宫贴出告示，说被窃贼盗走的那辆荒古年间的战车吗？”

“嗯？”

众人一阵惊疑，旋即将目光，转向有点结巴起来的玉洁。“呃……这个，这个是我……捡来的。”

众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