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难怪我做的那些东西，没有修士会买，他们居然将符术与炼器术结合，做出了这些东西……”一路上，白虎大道左右的东西，也令万罗眼界大开。立在千丈高楼上，以符阵渡水的管道，颇有故乡工业初期的那种风格。大街上，早有不同于马车的钢铁战车，也是以符阵供能，驱动一个有轱辘的铁盒子前行。在几丈低空中，也有一些飞行宝具，并不是修士在驾驭。“呵呵……”吴缺笑看着万罗，就喜欢看他这吃惊的模样，因为吴缺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也一度怀疑过这是否是流落在此界的老乡干的。结合修士的力量与科技技术，制造出那么多的设施装备，按理说不应该在一个修行为主的世界里大规模出现。而整个大帝城，上档次的场所，都可以看得见，这种两相结合产生的其妙产物。“这白虎大道上，倒是比那青龙大道，更具活力。”
吴缺也在打量。这条主街上，有擂台、演武场、斗武场，来往行人皆是冲着这些来的，时常围着一群人在看人打架。而这，也是彰显东夏武力的地方。“这条白虎大道，内城外的这些地方，时常有人在此立下生死状，上台切磋……”姜壶对众人解说道。此前来大帝城数日，他却是没闲着，已经将整个大帝城的大概情况，摸了个清楚。“噗。”
路过一座街边擂台，吴缺转头看戏时，正好看到那对战的二人中，有一人被对方一剑切下了头颅，颈项鲜血冲天喷射数丈……然后，经营擂台场子的人，立刻上台打扫，用了一些手段改变了擂台上的地形，将痕迹抹去。在吴缺走开不到十丈的距离时，第二对上擂台的修士，也已经开始交手。“这些人为何要不顾性命地交手？”
万罗皱着眉，他觉得有些残忍了。姜壶道：“那些人呐，皆是各府贵胄所养，专门用来赌斗的死士。每个人都确系自愿，东夏律令下并无人敢胁迫威胁……这条街上每日都死百八十个，没什么特别的……”万罗听得心惊，没什么特别，在这世界人命当真这般贱如草芥？“东夏皇朝尚武成风，大帝城内也不允许私斗，压制不住不如疏一下，故此才有了这白虎大道上的血腥一面。”
作为西夏七公主的夏娴，最是了解这些门道，东西夏之间彼此都有足够的了解。“夏娴说得是，的确如此。”
姜壶点点头，这也是他知道的。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原本人人心中，都有暴力的冲动。有这样的场子，可以舒缓一下情绪，让各自心中少些压抑。因为，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啊，修行界哪有什么人人平等。唯有万罗，一路上的兴奋渐渐止住，开始皱眉并且越发愤懑不平。玉洁则是眼不见为净，她也不喜这种场景，但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是充耳不闻。吴缺则是早就习惯了，连他作为吴家三少爷的身份，都沦为过鱼肉，何况是这些毫无根基之人。想要往上爬，这就是代价。这些死士皆是散修，想要投靠高门大户，就必须要展现价值。而有的人，死在了这途中，有的人踏着尸山血海，熬了过来……然后成为了别人，攀附的权贵。古来如此，历史总是在循环悲剧，哪个世界都一样。“走吧。”
吴缺也催促众人快些走，他虽然看得下那种场面，但并不喜欢看。对于一个曾生在红旗下的少年，吴缺心中也不喜欢这世界的许多事情，但目前为止是没有办法的。何况，那些为之献出性命的人，对他们来说这也是心之所往。“啪”，吴缺拍了一下万罗的肩膀，道，“先掌握自己的性命，再去管别人的水深火热吧。”
这些天的观察，吴缺对万罗有个基本认知，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乡，且是个好人。不是烂好人，却也有点善良泛滥，在玄帝城，三千青石路边都没有一个乞丐。能拉他一把，也是吴缺看在这些的份上。但吴缺不希望，万罗将来死在这上头。在修行界，一个好人是活不久的，除非他背后站着一堆强者。可万罗，显然不是，他是个无根散修，甚至散修都算不上，还是一个凡人。“这样的事情，你们大概都习惯了吧……”万罗微叹，在玄帝城他没见过这种场面，因为玄帝城只有斗武场，且需要门票才能进去。“习惯就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别管他人如何，是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道理。”
吴缺意味深长地劝道。吴缺是真怕，万罗修行之后，想要出去做一个仙侠。因为曾在玄帝城的私宅里，万罗便提起过，他曾经仗剑走天涯的梦想。唉……吴缺心中微叹，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梦想，那是在故乡的时候。可自从来到这里，吴缺才发现，大侠没空管人间疾苦，因为大侠也在承受人间疾苦。做一个仙侠的结果就是，被人盼着早死，比如魔牛神尊。小豆豆一生一万多年，做了多少好事，护佑多少苍生？结果一渡劫失踪，便有大批大修士，从各大州、域杀来，要趁他病要他命。这些人，也都是被他保护着的苍生啊。可却盼着他早死，免得头上有一个过于强大的人压着，令整个时代的强者都喘息不过来，从而行为受限不敢为所欲为。因为这个不得自由的原因，他们将魔牛神尊庇护苍生的事实抛在脑后，欲杀之而后快。吴缺对此非常心寒，倒是小豆豆颇看得开，一直以来都没有多少感概，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再有一个近在眼前的例子：便宜师父帝阕，亦是一尊真正的仙侠。曾是帝尊阁成员，半步差点迈入天帝境，与帝尊大人关系匪浅。后来帝尊阁莫名消失，黑暗岁月接踵而至，他为了一个时代血拼至境界掉落数次，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重伤状态。最终，被差了数个大境界的五个圣人袭杀。这下场，吴缺也是见到了。故此，从很久以前，吴缺便一直对自己说，要做一个独善其身的人。做好人是会有万人敬仰，是会有世人称赞，可吴缺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死于善良，是最愚蠢的一种死法。只是吴缺一直也不乐意承认，他潜意识里还藏着一句话……这也是最可爱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