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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呼吸机的辅助下,经过一周的内科抗感染治疗,这位2个月不到的小宝宝病情终于初步稳定下来了。
但手术却已经不能再拖了,因为每天引流的乳糜胸水还是很多,连续7天超过100ml,陈棋不得不冒险将手术安排上了。 当然对于手术是否成功,陈棋还是有把握的。 “不就是将胸导管结扎嘛。”陈棋一边看着两个助手消毒,一边坐在旁边跟其他人吹着牛:“二院的老盖胆子太小了,以后会嵇县外科还得看咱们四院!”
哈哈哈,手术室里响起一片笑声。 新生儿乳糜胸手术吸引了四院里所有外科医生的注意,陈棋索性准备将这台手术做成教学手术,连闭路电视都打开了,现场直播。 这条件,越中地区独一家。 边盟消完毒,又跟麻醉师确认了一下,便喊道:“陈头,术前准备好了。”
陈棋唰一下站了起来,从无菌托盘上拿过自己的“棋刀”,用一个标准的后外侧切口入胸,开始手术了。 外科边主任做着一助,严世凡二助,边盟是三助。 刚一打开胸腔,边主任马上熟练地将胸膜腔内积存的乳糜液吸走,露出一个干净的创面,手术第一步进行得很顺利。 可能是觉得手术室里气氛比较轻松,边盟的话就多了一点: “陈头,这胸导管一般在哪里找呀?”
陈棋面对自己的几个心腹,也不吝啬教导: “胸导管呀,一般是在奇静脉和主动脉之间,颜色比较好辩论,一般呈珠白色半透明状,大约5毫米的粗细,过会儿咱们手术主要就是将破损的胸导管两端这么一结扎,OK啦,出院啦。”
边主任笑着拍马屁道: “也就是你说得这么轻松,这么一个小婴儿,你没看麻醉科都已经要疯了,制定的全麻药物剂量可是研究了好几天呢。”
麻醉师在一边拼命点头。 “嗨,有这劲头就好,不光是咱们外科要进步,麻醉科,内科,儿科都要进步嘛。麻醉科这么细心,安排周到,要表扬。”
呵呵呵~~~ 手术室里气氛轻松,手术室外,旁观这台手术的其他医生们也是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电视屏幕。 手术进行到第二步,这时候陈棋准备将肺推到一边,然后暴露后面的纵膈和主动脉以方便切开,突然,陈棋不动了。 肉眼可见,他的脸上唰一下,汗全部都流了出来。 陈棋旁边的边主任和严世凡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因为跟着这位陈院长做手术这么多年,大家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在手术过程中露出紧张,甚至是惊恐的表情。 一时间,刚刚还在谈笑风声的手术室里都变得一片安静,无论是护士还是小医生全都闭上了嘴巴。 大伙都知道,手术出意外了。 而且这个意外,估计是非常要命的。 边主任声音都有点发颤了:“陈头,怎,怎么了?”
陈棋不吭声,左手换右手,继续轻轻触摸着小孩的肺脏,然后一咬牙,将肺内侧面翻了过来。 “嘶~~~~” 手术室里的众人都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只见粉红色的肺脏内侧面,赫然出现了一小块近似于黑色的结节,直径不到1cm左右,在无影灯光下,格外刺眼。 这下,所有人的汗都同时流下来了。 严世凡的声音也结巴了:“这,这,这个是,这个看起来像恶性肿瘤?”
陈棋的脸色铁青,自言自语道:“触摸偏硬,边界不是很清楚,完了,完了,这小孩子怎么这么倒霉。”
陈棋心里明白,自己恐怕是遇到了之前没有预料到的情况,谁能想到这2个月龄的婴幼儿居然会在肺部长了个肿瘤?这乳糜胸有没有直接关系? 一想到这里,陈棋就懊恼不己。 他不是懊恼自己运气差,而是懊恼重生到这个八十年代,这么多检查设备都没有,连CT机都没有,术前准备做得太不充分了。 然后陈棋又想到进手术室之前,孩了的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一脸的期待,他们是信任他陈棋才转院到了四院,想不到最后是这么一个结果。 一想到这些,陈棋真想给自己狠狠抽一个耳光。 手术室里的众人看着陈棋脸色一会儿白,一会黑的,每个人都连大气不敢喘。 突然陈棋像醒悟过来一般,大声吩咐道: “世凡,你马上取个切片,送病理室以最快的速度检测。”
“好的!”
“护士长,你马上给人民医院打电话,让郭院长、朱火炎主任立即赶到四院来,要快!”
“好的,我马上就去。”
“麻醉科,你们马上重新制度手术计划,延长全麻时间,密切注意患儿的生命体征。”
边主任低头看着那个疑似恶性的肿瘤,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陈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玩意儿看起来很凶啊,这小孩要保不住了。”
陈棋脑子有点乱:“等等,等郭院长朱主任他们到了再说,今天这台手术我们要是翻车了,真不知道怎么跟家属交待了。”
手术室外。 当陈棋将手中遇到的突发情况跟家属说了一下,沈利芬一下子就晕倒在了地上,几个亲戚赶紧去扶着。 孩子的奶奶、外婆马上就是坐在地上开始嚎丧了,“我的孩呀~~~我苦命的孙儿呀~~~” 孩子的爷爷和外公也算镇静,算已经在颤抖的手可以看出他们的内心并不平静。 “陈院长,那,那现在怎么办?”
陈棋看到这样子心里也是戚戚然: “现在人民医院的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小宝宝的胸腔还是打开着,我们需要重新商量手术方案,另外你们先别急,这肿块到底是良性还是恶性的还没有定论,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呢。”
孩子爷爷一屁股坐在木椅上: “对对对,肯定没这么糟糕,我儿子在南边打鬼子,我们家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不应该是好人没好报的。”
旁边的奶奶一把拧掉鼻涕:“啊呀我的孙儿呀,你死了,奶奶也不活啦~~~” 家属这时候已经乱了,陈棋同样心乱如麻,眼巴巴看着医院门口,终于,有辆吉普车快速驶进医院里。 郭院长和朱主任他们先到了,下车就快跑着往手术室冲来。 郭院长是个大嗓门,一看到陈棋就问道:“什么情况?这么急着让我来,我还在开会呢。”
朱主任也问道:“是不是手术出了意外。”
陈棋一边帮着两位干爹换手术衣,一边急忙汇报道: “我之前在二院接手一个乳糜胸的患儿,才2个月不到,爸爸是战斗英雄。二院治不好嘛,我就想接到四院来做手术,帮他们一把,结果今天想做胸导管结扎术时,我发现患儿的右肺下叶长了一颗肿瘤。”
“肿瘤?才2个月的小孩子?”
郭院长和朱主任都停下了穿衣,惊讶地看向陈棋。 “对,而且我目测,应该是恶性的可能性更大。”
嘶~~~ 两个小老头同样是倒吸一口冷气,实在是婴幼儿患上肺癌的概率极低,只有不到百万分之一,低到大家都没见识过。 别说陈棋这个两世为医生的惊讶万分了,就连两个工龄长达几十年的老医生同样是闻所未闻,第一次听说。 但惊讶过后,郭院长的兴趣大增,医生嘛,最喜欢的就是疑难杂证。 “赶紧洗手消毒。”
朱火炎点点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三人快速进了手术室,郭院长也不当自己是外人,马上站到了主刀位置,朱主任站到了对面一助的位置上。 陈棋这个“主人”一下子就被挤到了旁边。 “就这,这个地方,瞧,我感觉这不像是结核球,也不像是肺脓肿,更不像是错构瘤、纤维瘤。”
郭院长拿手触摸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恶性的可能性占90%,病理切片做了吗?”
“做了做了,丘护士长,结果出来了吗?去催催。”
不一会儿,检验科病理室的牛美珍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院长,报告出来了,是恶性的,鳞癌。”
手术室里一下子就爆发出一阵惋惜的声音,在手术室外的医生则急急忙忙去查找相关资料和教科书了。 证实了猜测,陈棋不但没有高兴或者满意,反而是有点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家人。 看着手术床上的小病号,所有人都有一种无力感。 到底还是年轻,像郭院长这样的老江湖,这时候哪有时间悲伤秋?反而是冷静在思考问题: “老朱,你有没有记得什么书上或者杂志上,有记录新生儿肺癌的记录?”
朱火炎回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没有听说过,也没有见识过,曾经咱们医院有几例疑似的肺癌,但患儿家属都拒绝做尸检,所以最后死得也是不明不白。”
哪怕是人民医院也没有CT机,普通的X光片,还是老式的CR机,小的结节或者肿瘤根本就照不出来。 像这个小病号,二院的X光片就没有显示肿瘤,就这么错过了术前检查。 这个问题在国内外都是存在的。 哪怕有CT的医院也极少给婴幼儿做CT,一个是小孩不配合,第二个也是医生打死也不会想到肺癌这个诊断。 小孩子长期有咳嗽,发热等症状,医生们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最常见的肺炎,其次是肺结核,就连乳糜胸都想不到,更别说是肺癌了。 郭院长又在沉思了: “你们说这么小的小孩子,是怎么得的肺癌?是自身的原因,还是母胎里带出来的?”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陈棋也问得开始沉思起来了。 众所周知,肺癌主要高发于40岁以上的吸烟人群、长期接触二手烟者、生活在空气污染比较严重的地区的人群、经常接触能够导致肺癌的致癌物,以及患有慢性呼吸系统疾病的人群。 那这刚出生才2个月的新生儿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就算是天天待在二手烟的环境里,那也不可能马上得肺癌呀,除非是放到幅岛核电站里了。 朱主任这时候开口道: “这应该是跟小孩子自身的问题有关,母胎里带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陈棋则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有关杂志上有这方面的论文, “你们说癌症会不会传染或者遗传?”
郭院长白了陈棋一眼:“没的说过癌症会传染的,就算会,孩子的父母得了癌症了吗?”
陈棋一下子语塞,这孩子爸爸还在打仗冲锋在前线,显然是没病的。这孩子妈妈…… 陈棋突然想到了沈利芬,脸色有点黄,又有点虚的样子,看起来像贫血或者营养不良。 之前一直以为她是长期照顾孩子导致,现在回头想想,沈利芬会不会得了什么慢性消耗性疾病?比如哪有癌症? 陈棋脑子里有了这么个念头,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旁边的丘护士长看到三个大医生都陷入了沉思,不由得有点着急: “郭院长,朱主任,陈院长,现在小孩子怎么办?手术是继续,还是关胸?”
郭院长冲着边盟喊道:“去,把病理报告单拿过来。”
“嗳,好来!”
边盟乖乖将病理报告拿到了郭院长和朱主任面前,手端着大气不敢出,这两位可是“师公级”大佬,得罪不起。 郭院长和朱主任商量了一下,又仔细观察了右肺的情况,两人双双点头。 郭院长首先开口: “手术还是应该继续,不但要继续,还得扩大化,趁着这次开胸,不但要把引起乳糜液露出的胸导管结扎了,就连患儿的右肺下叶连同恶性肿瘤一起切除。”
朱主任补充道: “病理报告显示肺癌还是比较原位的,目前没有转移的迹象,所以趁这次机会一并切除,或许新生儿的肺癌就这么根治了,不会复发也有可能。”
手术室里的众人都是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台手术估计没有半天时间是下不来了。 而且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切掉一部分肺脏,能不能根治肺癌,术后会不会影响生存,这都是未知数了。 这已经是一台超难度的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