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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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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冬,大雪,太行山脚下,傍晚。一老一小的两道身影走在茫茫雪地上,积雪已经没入膝盖,踩上去发出嘎嘎的响声,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看向身后那一道延绵的雪坑,似乎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刺骨的寒风正卖力拨弄着小孩身上破旧的棉袄,小小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稚嫩的小脸已被冻得通红,时不时对着长满冻疮的小手哈出几口热气,企图让自己暖和一些。一旁道士装扮的驴脸老头见小孩被冻的哆嗦,眉毛一挑,不慌不忙的取下束在腰间的葫芦递给小孩说道“来,阿宝,整二两!”

小孩撅着小嘴,一脸嫌弃的摇了摇头,表示不要。老头见他如此模样,大笑着说道“你还小不知道什么叫,酒是粮食劲,越喝越精神!哈哈哈!”

说着便拿起葫芦往自己嘴里猛灌了几口,一脸陶醉的摇了摇头。“爷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这么冷的天,道观里不好吗?非要出来受罪!”

小孩埋怨的问道。老头知道小孩心有怨气,道了一声“无量天尊”后,耐心和小孩说道“昨晚我梦见太上老君托梦,他说现在世道纷乱,阴阳不分,要我下山济世救人,哪里有难我们就去哪里,他日修成正果白日飞升,得道成仙!”

小孩掖了掖破烂的棉袄,哭丧着脸抱怨说道“想得道成仙,等到春天暖和了也不迟啊,现在这么冷,走了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人烟,天马上就要黑了,再找不到人家投宿,不用等到修成正果了,今晚我们就得成仙!”

老头知道小孩心中有所不忿,也不计较,宠溺的摸了摸小孩的头,笑着说道“快走吧,前面就有人家了。”

小孩也不再多说什么,跟在老道身后,伴随着夕阳的余晖渐行渐远…小孩叫陈阿宝,今年12岁,出生不详,两岁时被老道在雪地里捡到,发现他时已经在雪地里被冻得奄奄一息,随身物品也只有一块青色盘龙玉佩,看样子价值不菲。老道见他可怜便抱着他回到道观,施以药草精心照料,没想到阿宝命大,竟然活了过来,从此便被老道留在身边,跟着老道研习道法,十年来也颇有些造诣。“爷爷,快看,那有一户人家!”

阿宝指着远处的茅屋惊喜的喊道。此时天色已晚,二人都已经疲惫不堪,阿宝眼尖,注意到远处有一座茅屋正冒着寥寥炊烟,不由得惊喜万分,整日的疲惫一扫而空。“走,快过去!”

随后便拉着阿宝快速朝着茅屋跑去,老道此刻也是兴奋不已,毕竟在雪地里艰苦跋涉了一整天,还没吃到一口热乎乎的汤饭,肚子早已是饥寒交迫,此刻看到远处的人家,还在生火做饭,让他如何不亢奋!“咚咚咚?请问,有人吗?”

老道敲门问到,虽然知道里面有人,但还是礼貌性的问一下。不多时茅屋便传来淅淅索索的开门声,令二人精神为之一振。“你们是?”

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妪,头发已是花白,皱纹布满整张老脸,穿着一身与年龄不符的花格子棉袄!“这位大娘,我们是来借宿的。”

阿宝不好意思的搓着被冻伤的小手,腼腆的说道。眼前的大娘皱了皱眉,打量着二人没好气的说道“这里不欢迎外人,你们走吧!”

话刚说完,大娘顺势就要关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脚之处,哪能这么轻易离开,老道一手抵住快要关闭的房门,对着大娘笑着说道“这位大娘,您看我们爷孙俩赶了一天的路,到现在也没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其他人家,不如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歇一宿,明日一早就走,您看如何?”

“不行!”

哐当一声,大门就被大娘关闭,独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爷爷,我们真的要走吗?这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家,我们怕是挨不过今晚!”

阿宝望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委屈的说道。老道冷哼一声笑着说道“走?走哪里去,今晚这里是住定了!”

阿宝听老道说今晚还是要住这里,不由得转悲为喜,好奇的说道“这大娘们都关了,我们怎么进得去,该不会是硬闯吧?”

老道捋了捋胸前的胡须,冷哼一声,郑重的说道“阿宝,你还小,没见过世面,刚才给我们开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娘!”

“不是大娘?那是什么?”

阿宝惊叫的说道,后背只觉得阵阵凉意。“等会你就知道了!”

说完老道便拉着阿宝轻脚轻手的来到房屋另一侧的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仔细打量着里面的“大娘”!只见阿宝口中的大娘此时竟然一把抓住自己的头,用力向上一拽,便把自己的头拽了下来,却不见血液流出,仿佛这只是一具空壳!一旁的阿宝受到惊吓刚要大叫,就被老道一把捂住了嘴“嘘,别叫!”

阿宝缓下心来,轻轻地点了点头。阿宝拨开老道的手,喘了口气小声问道“爷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给阿宝讲解到“刚开门的时候我注意到这东西的手细皮嫩肉的,而且手心手背肉感十足,根本不像是一个老妪的手,更像是一个年轻女孩的手,而且她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像是一个老妪的打扮,颈脖处细看的话还有一条细线,所以我断定这所谓的“大娘”不是人!”

阿宝心中一惊,颤抖的问道“不是人?那她是什么?”

“别急,一会你就知道了!”

只见那“大娘”把自己的头拽下来之后,从颈脖处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狐狸头!此刻正眯着眼睛四处张望,然后盯着桌子上的内脏舔了舔血红的嘴唇!看的阿宝胃中一顿翻滚,几经想要呕吐,赶紧别过头不去看这恐怖的一幕。老道见此也不废话,拿出自己吃饭的家伙,跑到正门用力一脚踢开房门,朝着那狐狸大喊道“孽畜,你身为妖修却不潜心修行,竟然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看老道今日如何替天行道,灭了你这吃人的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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