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婉娘早该发觉这个事情的。　　以前婆婆的为人也还可以，但最讲究妇德，不可能偷偷跟着儿子认字，不可能教她读书，不可能说出那些离经叛道的话，更不可能会这样对待她唯一的儿子！　　“我确实不是原来的唐姜氏，但我现在就是她，是你的前婆婆，”石蒜的话有些拗口，但意思明确。　　田婉娘明显感觉到她不愿说出自己身份，转而问道，“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石蒜：“我也曾历经不幸，知道那种痛苦，在有能力有机会帮助别人之后，当然要帮。”

这就是她年轻轻的，为什么要来婆婆组了。　　田婉娘眼角湿润，嘴边却是绽放出笑，“忽然就觉得没有那么难受了呢。”

原来陌生人的关心爱护，这么有用。　　唐正岚接到心腹回报，知道田婉娘等人已经离京，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主子，他们把那些杀手留在了客栈里，小的已经将人全部带回来，你看要怎么处置？”

唐正岚一下直起腰，“带回来干嘛，过年吗？全给我拉外面杀了！注意别走漏半点风声。”

“是。”

离开京城，每到达一处城镇，石蒜都会拿出些银票换成碎银，路上遇见逃难的、穷困潦倒的，就送一些。　　当然，这事有经过了田婉娘的同意。　　那些接受了帮助的人，无不感激涕零、纳头便拜。　　他们当中有些只是漫无目的地漂泊、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的，在问过大善人石蒜和田婉娘的意见之后，选择了追随她们。　　他们要求不高，只要给口吃的，什么都愿意做。　　韩江看着队伍后面越来越长的难民队伍，叹了口气，“姜夫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十万两虽多，但也禁不住这样花。”

石蒜：“那咱们就找处地方落脚。”

又走半日，石蒜指向边上的莽莽群山，“这山不错，咱们就从这里面找块净土，安顿下来。”

韩江和田婉娘同时扭头看她，愣愣的。　　韩江：“大家都是把家往平整、开阔、人多的地方搬，老太太你怎么反倒反过来呢？”

“那是盛世，地方宽敞平整、人多，自是各种便利，但现在盛世已经过去……”　　“姜夫人，慎言。”

韩江低声提醒。　　石蒜露出不在意的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大队人马先在附近城镇安顿下来，由韩江一个人独自进入深山，寻找适合居住的地方。　　他高大的身形一跃而上树梢，像只大猩猩不停起跃、落下，很快远去。　　看得田婉娘满眼星星。　　石蒜：“你想学是吗？”

“嗯，”田婉娘点点头，“不知韩大侠肯不肯教。”

“等他回来你问问他。”

“……好。”

逗留在城镇的这段时间，石蒜花钱给所有追随者添置了衣裳、被褥，并购买了大量的五谷种子、种田用具、粮食，和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驴。　　她把东西分发下去，“从现在起，这些东西属于你们，是你们各自的财产，务必好好保管。”

“是！”

追随者的声音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