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看人上的差不多了,甩了个响鞭赶车进城,老四媳妇看着那边说的热闹的几个人,酸溜溜的道:“不就是去集市上买东西吗,有啥可新鲜的。”
宋兰香哼了一声,“赶集不新鲜,新鲜的是分家老白家连个饭碗都不给孩子,啥都自己置办可不就新鲜了。”
老四媳妇没理找理,“听说过儿子分家分饭碗锅铲的,没听说过孙女辈儿分家还分家产的。”
“俺也没听说过扣着孙女孙女婿的户口粮本不放的人家。”
“那是俺婆婆怕萌丫岁数小掌不起家,怕外人骗吃骗喝的没到年中就把粮食全造完了不说,还当人家是好人呢。”
白萌萌气坏了,没想到老白家这么不讲理,“四婶,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分得清,不劳烦四婶惦记了。”
宋兰香抱着胳膊冷笑,“谁说不是呢,萌丫的粮食怕是外人一粒都吃不到都进了老白家的肚子吧。”
向阳村就这么大点,都是本乡本土的,谁家啥样村里人都知道,宋兰香扯开了老白家的遮羞布,车上的人一阵哄堂大笑。老四媳妇是个欺软怕硬的,宋兰香嘴巴厉害不饶人,老四媳妇在她这里吃了亏,也不敢争辩,面红耳赤的嘟囔了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宋兰香瞅了她一眼,“贪了侄女家的粮食还怕说,合着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好事都让你们老白家占着?”
白萌萌知道老四媳妇是个不要脸的,宋兰香是为自己说话,她不想让宋兰香吃亏。白萌萌拉着宋兰香的手说:“兰姨,婶子们,我这刚当家不知道啥该买啥不该买,各位婶子嫂子都是掌家过日子的好手,帮我出出主意。”
白萌萌话说的圆润,顾及了宋兰香的面子,又捧了大伙,大家都觉得白萌萌懂事会说话,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白萌萌其实说的也是心里话,她和慕正东手里没什么钱,两个孩子眼瞅着就要上幼儿园了,自己分家令过了,也不能总指着爹妈接济。几个月的艰苦生活让她明白了金钱和粮食的重要性,现在她手里没有钱,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必须用最少的钱干成最大的事儿。白萌萌真心请教,女人们也不吝啬,白萌萌把小本子上的清单拿出来一个个问,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开了,说的都是自家过日子的省钱小妙招。白萌萌一条一条记下来,画去没用的东西,添上以前没想到的东西,勾勾画画的特别认真。向阳村的女人们没地位,自己说出来的话突然被人这么重视觉得特别扬眉吐气,把自己的经验全部拿出来说,白萌萌学来了不少理家的经验,真心实意谢过了众人。不知不觉的牛车到了地方,车把式在离着大集不远的地方找了个空地把车停好,交代了一下要是还想搭车中午前过来集合。妇女们多是来集市上卖各家生产的蔬菜鸡蛋的,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摆摊,只有白萌萌是来纯消费的,她提着空蓝子挤进了集市,高高兴兴的挑选自己想要的商品。因为一个月一个乡镇才开两次大集,十里八乡的人都过来赶集,买东西的卖货的来了不少人,熙熙攘攘的特别多热闹了。手里没有钱,她也不敢转怕自己控制不住乱花钱,白萌萌照着小本子上记录的有目标的买东西,这样就能省下不少钱。集市角落里有个卖水缸的,卖缸的父子俩从早上守到现在还没开张,揣着袖子蹲在墙角晒太阳。白萌萌看到大大小小的缸眼前一亮,脆生生的道:“老乡,水缸怎么卖的。”
卖缸的老农民一听有人问,顿时精神了,抬眼一看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媳妇,刚刚燃起的热情又灭了,眼皮一耷拉继续晒太阳。水缸在农村是个不大不小的物件,都是主家的老婆婆出来买,哪有这么年轻的小媳妇一个人过来买水缸的?一看就是个光问不买的。没得生意做老农民也懒着动,揣着袖子闷声闷气的说:“大的三块钱,中个的两块,小的一块。”
小年轻拍拍身上的土过来,抄起一个缸给白萌萌看,“同志,水缸是俺自家烧的,你看看这质量,绝对结实耐用。”
白萌萌装作懂行的样子用指头弹了弹,“这缸黑乎乎的太丑了。”
“妹子,这就是你不懂行了吧,俺家祖上就是烧窑的,这可是正经的黑釉缸,别看样子丑不好看但是绝对的结实耐用,这么一个大缸供销社最少卖四块还要票,在集上买比供销社划算多了。”
白萌萌心里算计着,分家李老太把白老三给她家买的水缸扣下了,现在家里吃水没缸,她得买个水缸。平房老鼠多,家里连个粮食缸都没有粮食肯定被老鼠糟蹋了,家里缺个粮食缸。那就卖两个大缸,一个当水缸一个当粮食缸,把面口袋放在里面盖上盖子,就不拍老鼠偷粮食了。白萌萌伸出两个手指,“大兄弟,我买两个大缸可以给我算便宜点吗?”
要知道七十年代家家不富裕,每家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水缸是抗用的,买上一个水缸能用一辈子,平时一趟集也卖不出去一个大缸,小妮子开口就要两个,可是把卖缸的父子两个惊到了。小年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小大姐,你要两个大缸?”
白萌萌笑眯眯的点头,“对呀,我刚刚单过,这不家里没缸用。”
老农民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头,两步走过来开始和白萌萌推销自己的缸,“小姑娘,大叔这缸绝对好,你不买个中缸当咸菜缸用?一提咸菜缸白萌萌动心了,现在没有大棚,冬天只能靠着大白菜萝卜土豆充饥,孩子小不爱吃,腌点咸菜搭配着可以改善生活。这样想想她得趁着蔬菜便宜腌上一缸咸菜熬过漫长的冬季,他们家人口少,中缸的大小正好当咸菜缸用。白萌萌特别豪气的说:“我再要一个中缸大叔送我两个小缸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