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骑上挎子的。”
李老太撇撇嘴巴,“骑挎子咋了,还不是公家的挎子又不是他自个的,还是俺家老五有出息,端着的是铁饭碗!”
李老太正说着,就见一个人灰头土脸的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徐桂兰眼尖,指着就说:“老太太,是不是你家老五回来了?”
李老太摇头晃脑的说:“俺家老五是吃公家饭的,管的严着呢,可不像在大坝做临时工那么顺便,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李老太说话带刺,慕正东也不言语,对着两个孩子招招手,两个小奶娃像两只小燕子一样聚在他身边。骑车子的人进了村,自行车到了李老太面前停住了,男人单腿支地,喊了一声娘,李老太抬头一看可不是她家老五吗?白建国因为侄女的事儿被隔离审查了两天两夜才被放回来,没洗脸没换一副,顶着两个黑眼圈,灰头土脸的早就没了往日的风光劲儿。李老太声音都有点抖,“老五呀,你咋回来了?”
王春花提着篮子路过,一看白建国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萌丫五叔呀,你这是咋了?乡里干部不是享福的吗?咋变得比俺们这些老农民还邋遢。”
徐桂兰一心讨好准亲家,虽然她也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向着老白家说话。徐桂兰一推王春花,“他婶子,你咋说话呢,乡里的干部也得深入群众,对吧他五叔。”
白建国要面子,不好意思说自己被隔离审查的事儿,咳嗽了一声道:“徐婶子说的没错,我们刚去给小钱村帮忙收玉米,所以才这个样子。”
王春花虽然心眼多,心里毕竟忌惮着白建国当干部的身份也不敢多说啥,小眼睛滴溜溜的上下打量着白建国。白建国被王春花和徐桂兰看的浑身不舒服,但让他更不舒服的是慕正东胯下的威风的大挎子。白建国又看看自己骑的自行车,自行车还是他三哥从城里回乡下那年骑回来的,一家子当宝贝一样供着,隔三岔五的用抹布擦用机油保养,毕竟算起来已经十来年了,早就破旧了。这个年代别说在村里了,就是在乡里大家伙都是走路上班,谁家有辆自行车就像是有辆小汽车一样,可是个稀罕物件。原来白建国觉得自己骑着自行车可洋气了,但是现在和慕正东骑着的威风凛凛的挎子一比,自己的自行车又破又旧。白建国心里那点优越感荡然无存,竟然生出些许的自卑。偏偏慕正东脸上的表情又那么自然,带着藐视众生的轻蔑,白建国觉得自己被蔑视了,他根正苗红的记分员竟然被一个卑贱的黑五类瞧不起,心中的情绪从嫉妒变成仇恨。慕正东显然没有察觉到白建国巨大的情绪波动,他把两个小奶娃放进挎斗里一踩油门就走了。这个时候村里还都是土路,挎子一过扬起一层厚厚的尘土,玩沙子的孩子也顾不上玩了,都追着挎子跑。徐桂兰心里也不好受,要是她大儿子还在省城当大夫也能骑回来挎子了,都怪小狐狸精让她家和平丢了工作。徐桂兰嫌弃的用手捂着鼻子,“骑上电驴子咋了,就飞上天当凤凰了?到头来还不是资本家的杂种!”
徐桂兰一句话提醒了白建国,对呀,慕正东再风光也是资本家的崽子,他可以在成分上做做文章,让姓慕的再也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