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凤对着白建国哭诉：“五叔，你帮着我和我娘和奶说句话呀，往后我保准孝顺五叔。”

白建国本来不想管老四家的糟心事，但是白金凤手里拿着自己的把柄，他又不敢不管。白建国沉声说：“娘，让四嫂留下来吧。”

“老五呀，她就是个祸害，你看都把咱们家祸害成啥样了？”

“娘，福娃还小不能没有娘，我四哥身上还有伤需要人服侍。”

李老太抬了抬眼皮子，看了眼坐在地上嚎的和泪人一样的小孙子，又看了看拄着拐的四儿子，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老四这个样子说个黄花大闺女是不可能了，说个带孩子的寡妇老白家还得帮着别的男人养儿子，就算是不给老四说媳妇，福娃才六岁，正是不好带的年纪，让她这把老骨头带着还不得早死两年？老四媳妇一看婆婆有了松口，也求着：“娘，你就留下俺吧，俺指定尽心扶持俺家老四。”

老大媳妇会察言观色，怕李老太把福娃抱到她家养，立马改了口风，“娘，后娘哪有亲娘对孩子尽心，福娃还小需要人在身边照顾着呢。”

李老太的目光移向了白金凤，艰涩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像是评估一件物品。白金凤赶紧说：“奶，我能干活，会编草帽，啥活都能干，您就留下我吧。”

李老太幽幽开口，“金凤呀，你最近把老白家的脸都丢光了，你让奶咋留你呀。”

白金凤吓坏了，她要是真被老白家赶出去，以后还咋做人呀？白金凤转过头求她爹，“爹，你和奶说说留下我吧。”

白老四刚要开口就被李老太截住了，“老四，你这身子骨一时半会干不了活计，还得兄弟帮衬着呢。”

李老太的意思很明显，要是老四家想留下白金凤，就一家子一起滚，白老四干活懒，全靠着大哥一家子，别说现在身子骨不灵便，就是过去也不肯分家的，立马闭了嘴巴。白金凤又去求她娘，老四媳妇怕被婆婆赶回娘家也不敢开口，就说一切听老太太的。白老四两口子低着头不敢言语，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是两只被委托人的蝼蚁。两辈子的恨意在白金凤胸膛里翻滚，有不甘，有绝望，有悲伤。她爹妈还是一样的没用，一样的冷血重男轻女，要是今天被李老太赶走的不是她是她娘的两个宝贝儿子的话，她娘一定会拼了命护着吧。白金凤的眼神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把福娃都吓哭了，老四媳妇心疼儿子紧忙抱着儿子哄，“福娃不哭不哭。”

福娃指着白金凤咧着嘴巴嚎，“姐，姐姐。”

老四媳妇回头一看吓得差点没坐地下，大声训斥白金凤，“你，你看啥看，老白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白金凤低垂了头，转脸央求白老五，嘴上服软但是那双眼睛里明明是威胁。白建国开口道：“娘，让金凤留下吧。”

李老太哼了一声，“留下？再留怕是老白家的小子们都说不上媳妇了。”

“娘，金凤知道自个错了，这丫头脑子灵，以后肯定不会再犯错了。”

李老太又重新打量了一遍白金凤，这丫头过年就十八了，好不容易养到了嫁人的年纪就赶出去，岂不是白瞎了彩礼钱？白金凤哭着求李老太留下自己，又求白老哑。白老哑心里琢磨着一个女娃被赶出去为了活命指不定干出啥事儿来，到头来坏名声还得老白家受着，还不如把人养在家里看着，到时候好歹找个人家给嫁出去得了。白老哑开口道：“既然金凤丫头知道错了，那就让这孩子先留下来吧。”

李老太惦记着用白金凤换彩礼贴补小儿子，也就没言语。老四媳妇眼珠子一转，凑到李老太身边说：“娘，俺刚刚看到小妹鬼鬼祟祟的领着资本家的两个小崽子窜到劳改点，俺觉得不对劲就偷偷跟进去了，娘，你猜俺看到啥了？”

两个小崽子吵吵着慕正东给买肉吃，到头来框子啥都没有，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灰。李老太懒得理了，瞪了一眼四儿媳妇道：“不就是吃两口好的吗？有啥新鲜的，这么大岁数还馋的没样，丢人现眼。”

老四媳妇被说的满脸通红，“娘，不是吃的，俺看到萌丫背着咱们买了不老少新棉花！”

一听棉花李老太眼睛都绿了，她家老五眼瞅着就要结婚了，家里不得准备三铺三盖的？钱不钱的先不说，这棉花都没处买。李老太立马和白老哑吵起来了，“分家时候俺说把炕柜给留下，你非得说萌丫可怜，可怜啥，人家分家了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哪样家具不是新的，连棉被都是好棉花，到头来就俺们娘几个最可怜。”

白老哑也觉得白萌萌不对，有了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老的就知道自己家偷着用，“东西都给出去了，你说这些干啥。”

“炕柜给她了就给她了，那棉花呢？她又不是新结婚要那么多好棉花干啥？”

老四媳妇也跟着帮腔：“是呀，爹娘铺盖的都是十来年的老棉花套子了，冬天又沉又不暖和，俺是没本事，要是有本事一准买床好棉花给爹娘棉被棉裤换新的。”

老大媳妇也叹气，“萌丫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这新棉花可不好弄，俺听人说种棉花的人少，有农业卷都买不来呢，眼瞅着小叔这就要说亲了，正愁没棉花做被呢，要不去问问萌丫有啥门路？”

李老太当即就训开了，“有啥可问的，她家里不是有吗？她又不是新结婚的新媳妇，要新棉花干啥？还想找个野男人重新结一次婚咋的？”

李老太说话不好听，老大媳妇面露难色：“娘，萌丫现在心眼可多了，她能给痛痛快快给吗？”

李老太哼了一声，“今个的事儿要不是她小叔出面把事情拦下了，她男人早就被关进大牢了，和她那个不成器的男人比起来，这点棉花算啥？她小叔结婚她这个当侄女的不应该表示表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