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媳妇长期干农活力气大，又用上了十成力气，打的白金凤抱着头直叫唤：“娘，别打了，我从中午洗衣服一直洗到现在，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没拿稳掉下来的，娘我不是故意的。”

李老太为了磋磨老四媳妇把一家人衣服丢给她洗，农村穿的家里纺的粗布又厚又硬，老四媳妇不爱洗，全丢给自己闺女洗，自己去串门唠嗑躲清闲。老四媳妇认为白金凤是对自己不满，打的更狠了。老四媳妇边打边骂：“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俺让你洗衣服委屈了是吧，长本事了是吧，还敢用湿衣服砸俺，俺打死你！”

白金凤胳膊火辣辣的疼，一条条的红印子看得人触目惊心，身体上的疼，父母的偏心无能，慕正东对她的视而不见，上辈子的委屈苦楚，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让白金凤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当老四媳妇鞋底子再次落下的时候，白金凤突然伸手抓住发了狠力一把夺过去。“死丫头，你疯了吗？”

老四媳妇抬手就要打，但是看到白金凤赤红的双眼时手僵在半空中迟迟不敢落下，二丫头的眼珠子太可怕了，带着刻骨的怨恨，那哪是人眼呀，简直是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白金凤上前走了一步，“你打呀，你打呀，你使劲打，你就会讨好李老太惯着你儿子，对我们这些闺女一点都不护着，白萌萌那个笨蛋天天出去惹事，白老四当个宝一样护着，给她说了个全村最好的男人。我和小妹呢，处处忍让听话，干活是一家子最多的，吃的是最差的，家里出了倒霉的事我奶全拿着我撒气，你一个不字都不敢说。你天天教育我们要忍让要讨好奶，我们得到了什么？还不是长大了让你买了给你心爱的儿子换彩礼钱，还不是成了白老五当官的垫脚石。”

白金凤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老四媳妇的心坎上，她这个人骨子里就是重男轻女，有了儿子腰板才能挺直，才能不被村里人欺负，闺女就是彻头彻尾的赔钱货，她打心眼里讨厌两闺女。她算计着等两个闺女长大了多弄点聘礼给两儿子盖房娶媳妇，至于白金凤嫁人后日子过的好坏舒不舒心她才不关心呢。老四媳妇硬气道：“你咋说你娘呢？就你这样的还想嫁人？”

白金凤将手里的鞋子狠狠往地上一扔，“我嫁不嫁人用不着你操心，我嫁谁都比你给我选的强！”

老四媳妇指着白金凤的鼻子骂：“你个赔钱货，现在翅膀硬了敢顶嘴了是吧，这么大的闺女还想自己找男人，说出去不让人笑话死，你想自己找婆家也行，你先拿出四百块钱把给你办庆功宴的钱和你这些年的吃喝填补上，你就是嫁给要饭花子俺也不管！”

白金凤咬着唇，心寒到了极点，上辈子她娘和她奶把她卖给傻子当媳妇卖了三百块钱，这辈子她变优秀了，自己身价涨到了四百，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原来两世的母女情缘只值四百块钱呀。“你就不配当娘，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托生到你肚子里！”

老四媳妇以为自己拿捏住白金凤了，嘚瑟的说：“拿不出来就老师呆着，心里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野男人，俺和你奶让你嫁谁就嫁谁，俺这个当娘的还能给你亏儿吃？”

她娘还把她当成好哄的小孩子，打一巴掌给个枣吃，上辈子她就是信了她娘的话，不争不抢安心待嫁，心里想着她娘她奶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结果呢，她被卖给了傻子当媳妇，还生了个傻儿子成了全村人的笑话。这辈子她要抓住自己的命运，绝对不会再嫁给傻子！白金凤冷笑，“好啊，四百块钱，我就是卖血卖肾也给你，但是你和白老四往后别想从我身上拿到一分钱！”

老四媳妇看着走远了的闺女的背影，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她有点回不过味来，一向乖巧听话的大闺女咋就变成这样了？白金凤还说自己婚事儿不用她这个当娘的管，她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的闺女咋就不归她管了，她命咋这苦呀！王进军也蹬着车子去了县里公审大会现场，回来也没顾得上回家，直接去了大队部打开村里的大喇叭把公审结果通报给社员们。秋天的阳光特别好，徐桂兰带着叶和平在自家院子里搓玉米。徐桂兰东家长李家短的和儿子闲扯，“金凤丫头坏了名声，全县都知道老白家二丫头先进做假了，金凤娘还舔着脸和俺说把自个丫头许给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闺女啥货色，也好意思和俺开这个口。”

叶和平觉得他娘说话不好听，不免劝两句，“娘，你别这样说话，毕竟人家金凤妹子是个没出门子的女孩，这样说话不好。”

“让俺说话好听，她也得做出让人佩服的事儿来，俺和你说，你可得拿定主意千万别让白金凤那个小狐狸精迷晕了头，老白家就是吸血鬼，被沾上了咱们老叶家都得被她倒腾空了。白萌萌都和她奶分家了李老太还有脸朝她要工作吗？向阳村哪有这么不要脸的娘家，你要是娶了老白家的闺女，就给老白家当一辈子使唤小子吧。”

叶和平把手里的玉米骨头扔在一边，又拿了一个，“娘你说啥呢，我比人家金凤大多少岁呢，我两怎么可能呢。”

“咋不可能呢，现在金凤丫头名声臭了，见男人倒贴是老白家的门风，她姐不是见了你就走不动道，白金凤比白萌萌心眼多，你给俺管好自己的裤腰带。”

一提到白萌萌，叶和平心里莫名的难受，村里人都说白萌萌不学好，嫁了人心里还惦记着他，他那时也觉得白萌萌心里是有他的。现在白萌萌每次见他都是横眉立目，躲他像是躲瘟神一样，而且竟然为了慕正东放弃了她自己追求多年的医生梦。他真的不确定白萌萌是否真的喜欢过他，还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