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月上西楼,也不知萧锦年灌了多少酒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唉,锦年哥哥八成是想那个小姑娘了。”
傅雪手中的茶匙一顿,“小姑娘?”
“就是锦年哥哥屋里画上的姑娘,对了她也叫小雪人儿。”
茶匙陡然从傅雪手中滑落无声的掉在地上,周围的蝉鸣不在,就连严若欢的呼唤她也没听到。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来。“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严若欢被吓得快要出来一个劲儿的摇晃傅雪。傅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态,“没事儿,就是想起了一些旧事。吓着你们了抱歉。”
傅雪将严若欢抱在怀里安慰,没事别怕。傅归还是不放心,将萧锦年晾在一边陪着傅雪。过了片刻后严若欢竟在傅雪的怀中睡着了。傅雪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严若欢,蓦然想到什么,“哥,你把小丫头抱回我屋里。”
傅归一时怔住,这不合乎礼仪。“我手麻了,体谅一下。”
傅归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从她怀中抱过严若欢,也不知是不是傅雪的错觉,她总感觉傅归的手在微颤。萧锦年可就没那福分了,他被两个家丁架着。“别动我,我要接小雪人儿回家。”
随后萧锦年的脑袋便耷拉着睡了过去。傅雪心中苦笑,转身与傅归并肩而行。中元节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天仍热得要死,一别几日的严若欢再次踏进柳客居。其实这几日傅雪一直担心严若欢被她的父亲责罚,寻着法子打听消息,好在有萧锦年在,瞒过了她的父亲。严若欢的吃相比往常就多了些而且还低着头,默不言语。傅雪心知肚明,调侃道:“今日这是怎的,连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心中有什么事?”
严若欢偷看了眼傅归,“没没什么,突然觉得女孩子应当温婉恬静。”
“你这是被谁蛊惑了,嗯?”
傅雪有意无意的向傅归看去。彼时傅归正专心的看《黄庭经》,丝毫不被她们影响。“我家阿姐温柔娴淑就很招人喜欢,我琢磨着天底下的男子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
“姐姐,你说一个喜欢玩弄笔墨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傅雪闻言一笑,“若真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在乎他是怎样的人。”
就像阿爹喜欢阿娘一样。“那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我,傅雪眼前出现萧锦年的身影手中的书悄然被她握紧,“没有。”
“那有人喜欢姐姐吗?”
傅雪摇头,没有。严若欢眉头皱锁,姐姐这么好怎么会没人喜欢。这时傅归忽然起身走开。傅归走后严若欢揪着腰间的蝴蝶结问傅雪,傅归喜欢什么样的人,有没有什么喜好平时都爱吃什么等诸多问题。这一时也把傅雪给问着了,自己虽然是他的妹妹但是除了在一起吃饭没事时闲聊几句,基本上都是各忙各的,也就没多留意彼此的性情喜好。面对眼前澄澈而又期待的眸子,傅雪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她不知,只得抛出杀手锏,“小丫头你是不是喜欢他?”
严若欢的脸霎时涨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就是,看这小脸红的。”
傅雪轻轻捏了下严若欢柔嫩的脸。这些日子傅雪不再去柳客居,天天宅在府中不出门这也导致严若欢乐此不疲的跑到傅府。柳荫下一片阴凉,傅归专心地练字未察觉到严若欢来,待他发现时已过了半炷香,严若欢只直站得腿脚发麻。严若欢近前给他打招呼结果腿脚却不听使唤,随着傅归的一声小心,直接倒在他怀中。严若欢的脸贴在他的胸前,她清楚的感受到傅归的心和自己的跳的同样快。傅归楞在原地不知所措,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将严若欢扶着坐下。严若欢看着案上矫若游龙,骨气劲峭的文章拍手叫好忘却了刚才发生的事。“辰安哥哥的字真好看不像我的丑得要死。”
严若欢虽是官家的孩子,然自打小就和萧锦年一样对诗词笔墨不感兴趣,不同的是萧锦年逼着还能学进去些,严若欢怎么招都不学。傅归鬼使神差的脱口而出,“想学吗?我教你。”
彼时恰有风过,他握着她的手指尖轻颤不觉红了耳根,她个头很小,小到他一个弯腰就能将她困在怀中,她的名字很短,他却用了很长的时间去书写。文臣执笔,笔下有天下也有他的心上人。此后严若欢就有了新的兴趣,练字。池水泛起涟漪,荷花艳而不俗,一只白嫩的手突然闯入折去荷叶。柳树下不知何时添了一副桌凳,荷叶从瓷娃娃手中滑落被傅归及时接住。严若欢嘟嘴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傅归轻轻为她拭去额头上隐隐可见的细汗,转而从袖中掏出一把扇子,为她赶走暑气。而梦中的严若欢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眉心划过。一场雨后落叶纷纷,天高气爽,傅归在柳下为严若欢画像,傅雪和萧锦年远远的看着。“我就说小欢儿怎么不来找你了,原来是被辰安骗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想当初她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天天粘着我不放。”
“不过,仔细一看他们还挺般配的。”
他顿了顿又道:“我觉得咱们也挺般配的。男未娶女未嫁,不如咱们凑凑合在一起?”
“你的梦做得挺美的。”
傅雪丢下一句便离开。诶,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萧锦年又多看了几眼傅归二人随即赶上傅雪。秋风秋雨愁煞人,雨停后有人到刑掌司报案说是泉尹寺中的一尊佛像突然倒塌,佛像下出现一条地道,长不可测。彼时的萧锦年在傅府神色凝重的和傅归商讨柳家的案子。“你这案子都几个月了,还没破。”
来自傅雪无情的鄙夷。这次萧锦年出奇的没有说回去,仰头盯着房梁。萧锦年喃喃自语,会不会一开始方向就错了。锦年哥哥怎么了?严若欢吃了一块凤梨酥,小嘴塞得鼓鼓的。魔怔了。待萧锦年来到泉尹寺时,刑掌司的人已将寺院封锁起来。确实,地道很长不过令他好奇的是这里面还有燃烧的油灯。也不知走了多久地道开始变宽,周身也愈加的寒冷就像来到一个冰窟一样。一刻钟后他们竟看到一片寒潭,寒气不断地从地下冒出,众人被冻的发抖。潭的中央放着一口被寒气包裹的冰棺,棺中躺着一女子,俊眉秀眼,铅华淡淡妆成。这是,季如霜!萧锦年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