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是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让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在芸芸众生之间相遇,并安排好时间,地点以及两人日后的关系,让你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顾天奇和赵朵朵的相遇,是在一个看似平凡却兵荒马乱的一天,有了初遇。一架从J城到H城的飞机上,某个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看似乖巧恬静的女孩。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她紧锁的眉心及微颤的睫毛。下午三点,医学实验楼。赵朵朵因为研究课题而错过午饭的胃开始隐隐作痛,她看了一下实验进度以及数据,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放下记录本,用肩膀轻碰一下身旁的搭档,俯下身子小声说“杨珊,你先盯会,我出去觅个食。”
杨珊隔空比了个OK的手势,用眼神暗示她“走吧。”
从实验楼出来后,一边活动着酸涩的肩膀,一边去摸包里的手机。从包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便看到爸爸的9个未接电话以及信息提示:“朵儿,爷爷生病,速速与我联系。”
当下心里莫名慌张起来,赶紧回播回去,嘟嘟的铃声,仅响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那头赵父焦急的声音:“朵儿,你爷爷突然病情加重,这会送进手术室了,刚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你能回来吗?”
赵朵朵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和耳鸣,她紧紧的握住左侧微垂的手,直到指甲嵌入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她才晃过神。强迫自己镇静,微颤开口道“爸爸,你别着急,我定最近的航班,马上回去。有我呢,没事的。”
匆匆挂了爸爸的电话,连忙给好友王小米打了过去,边跑边道:“小米,帮我定一张回H城的机票,越快越好。”
王小米听出她语气的急切,没有多余的询问,直接了当的回复:“好。一会航班信息发给你。”
赵朵朵回住处简单收拾几件衣服,拿了身份证后便匆匆的赶往机场。在出租车上收到了航班信息,这才想起来用微信回复王小米:“谢了小米。爷爷病危,需要回去。”
王小米回复一个拥抱的表情,安慰道“别着急,爷爷一定没事的。一路平安,随时联系。”
到了机场后,取票,登机。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让赵朵朵的焦躁感越来越严重。她是有爷爷带大的,和爷爷感情也较深厚,当初学医的初心也是为了爷爷,她拼命强迫自己变的强大,生怕一切都来不及。脑子里一直浮现着爷爷的音容笑貌,那股心酸怎么都压不住,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努力的把口罩往上拉了拉。突然,飞机因为遇到气流而发生了颠簸,颠簸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平稳后,机舱里响起抱怨声以及小孩的哭闹声。赵朵朵微叹口气,准备起身去洗手间平复一下心情。这时广播响起: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现在飞机上有旅客身体异样,如果您是医生或护士,请立即与飞机服务人员联系,患病旅客急需您的帮助,谢谢!赵朵朵听后立刻和乘务人员表明自己的身份,拿起手包跟随乘务人员朝头等舱走去。走进头等舱,扒开不知是关心还是看热闹的人群往里走,发现一位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呼吸困难的男士歪头栽倒在过道上。赵朵朵单膝跪地,俯下身体检查患者的情况,随后开始摸男人的口袋,从上衣口袋找出一瓶药,仔细看了看外包装后,倒出一粒放进男人嘴里。稍后环视一周,站起身子,随手扯掉口罩,双手拢起头发,把披散的头发用口罩扎起,束在脑后,并让空姐准备温开水。说完大步走到侧后方的男子身边,轻描淡写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借用”,说完便抽走还盖在男子腿上的毛毯。顾天奇微微的蹙眉,微抬眼眸看着那个身穿白色卫衣和浅色牛仔裤的女生,只见她把毛毯叠好放置一侧,把男人的身体放直,解开男人衣衫,脸歪向一侧。拿出手包,拿出医用消毒液,两手揉搓后取出一次性医用口罩,手套,戴上,又取出一个布袋摊开,取出一只长长的银针,朝男人漏出的胸膛上缓缓刺入了3根银针。不多时,男人呼吸慢慢平稳,缓缓睁开眼睛。这时飞机悄无声息的落入H城。乘客开始收拾行李,在空姐的指引下,有序的离开机舱。顾天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仍半跪在地上的女人,搀扶着爷爷下了飞机。待赵朵朵下飞机时,已是飞机降落后的20分钟。她在空乘人员的帮助下,把生病男人送至救护车,并和随行医生沟通了自己救治过程。交接完毕后,随手拦下出租车朝H城中心医院方向驶去,并拨打了赵父赵宏旺的电话“爸爸,我刚下飞机,你们在哪个病区……”另一边,黑色的保姆车内。顾天奇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在顾老爷子的背上轻轻拍着,眼里流露出担心的神色“爷爷,喝点水吧。”
“好,不碍事。”
顾老爷子接过水杯微笑的拍了拍自家孙子的手臂,回一宽慰的眼神。“您的脸色不太好,还有点咳,要不我给李叔打个电话?”
顾老爷子又轻泯一口温水,淡笑回答“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别动不动的就惊动医生,我身子没那么娇气。”
“我说我代替您来看赵爷爷,您还不放心,要身子吃不消了,我回去怎么给我奶奶交代。”
顾天奇无奈的说道。“你赵爷爷难得和我打电话,我不亲自来不放心。当年如果不是他,恐怕我……哎”顾老爷子回想起当年的事,眼神微微变黯淡。顾天奇怕老爷子伤心,连忙安慰道“您不总说好人有好报的嘛!况且现在医术那么发达,赵爷爷一定会没事的,您放心吧。实在不行我和周熠联系,根据实际情况再确定是去J城治疗,还是让医生过来。”
顾老爷子呼出一口气,轻“嗯”一声,算是回复。提起医生,顾老爷子像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言语中流露出欣赏,夸赞道:“就像刚才飞机上那救人的小丫头,看着年纪不大,但临危不乱,救起人来一点不迷糊。”
顾老爷子像夸自家人一样,一扫刚才的阴郁,露出慈爱的微笑。顾天奇脑子里也闪现干净女孩的侧脸和单膝跪地救人的模样以及抽出毯子时那势在必得的架势,不由的嗤笑一声,内心腹诽道“狂妄。”
40分钟后,H城医院的手术室外走廊上,一个高瘦挺拔的男子扶着一位头发花白但仪容得当的老者在和一位单手拄拐的中年男人握手寒暄。赵宏旺搀扶老者坐下,用微颤的声音歉疚道“顾伯,您老怎么来了?又叨扰您了。”
“傻孩子,你爸和我多少年的兄弟情义,出这么大的事,我不过来看一眼实在是放心不下。我现在也年纪大了,一个人过来怕给你们添麻烦,就带着天奇一起过来了。”
顾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人。顾天奇连忙跨前一步,点头微笑,恭敬的叫道:“赵叔叔,辛苦了。”
赵宏旺看着眼前人,谦意又增加几分“哎,您看,还耽搁天奇的时间,我,这怎么好意思呢?”
顾天奇反握住赵宏旺的手,认真道:“赵叔叔,您说这话太见外了。先不提我爷爷和赵爷爷几十年的兄弟情义,在大院那会,赵爷爷可不少疼我呢。赵爷爷生病,我作为晚辈,没帮上什么忙,理应来探望。”
这边几人还在寒暄,那边走廊里出现一抹纤瘦的身影,手里拉着行李箱,像是在寻找什么,目光一边找寻,一边低头按手机,直到响起赵宏旺颤悠悠的声音“朵儿”,女孩才停止动作,快步朝手术室门口飞奔过来。“爸,爷爷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出手术室?”
赵朵朵双手扶着赵父的手臂,由于着急,忽略了父亲身边的两个男人,急切的询问着。赵父抬手拨开女孩因为奔跑而撒在脸上的碎发,眼带欣喜,语气柔和道,“别着急,爷爷还没从手术室出来。”
顺便拉起赵朵朵的手,身子侧向一旁,介绍道:“这位是你爷爷的战友,你叫顾爷爷,这位是你顾爷爷的孙子--天奇哥哥,快打招呼。”
此时赵朵朵才把目光投向两个陌生的男人,对老者微欠身叫了声“顾爷爷”,对着面相俊朗的男子微点头,拗口的叫了声“天奇-哥-哥。”
顾老爷子脸上浮现愉悦的笑容,站起身来,欣喜道:“你就是朵儿呀!都成大姑娘了,快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赵朵朵看了一眼身旁的赵父,赵父微笑点头:“去吧。”
赵朵朵看着和自己爷爷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想着此刻能来探望,应该也是亲近人。她也没在忸捏,走至顾老爷子身旁,双手搀扶着顾老爷子,大大方方道“顾爷爷,您坐着,我呆您旁边,您慢慢瞧。”
话音刚落,顾老爷子的笑容更大了,拉起赵朵朵的手,和蔼可亲道“好孩子,我们刚在飞机上见过,没想到那个临危不乱,医术厉害的小姑娘居然是老赵的孙女。小丫头从小就聪明,讨喜,现在长大了,更是出落的大方,知理了。”
顾老爷子是越看越喜欢,看了眼同立身侧的两人,只觉得登对,刻意提前往事道“我家那时孙子辈的是男孩,别提多羡慕你爷爷了。你没出生时,我私下还和你爷爷说,你家要是个女孩,就亲上加亲,成亲家呢。如果你爷爷当时没受伤,没转业,说不定这会,哎……”赵朵朵有些摸不着头脑,用“嘿嘿笑”来代替现在处境的尴尬,心想什么鬼,怎么三言两语还成亲家了呢?还未想好怎么答话,就见顾老爷子把身侧的顾天奇拉至她面前,激动道:“朵儿,这是天奇,你小时候去家属院时和天奇可是很要好的呢!这次,可要好好认识认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赵朵朵只好微抬头,盯着面前男人流畅的下颌线,不自然的回答道:“好,好,好。”
顾老爷子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人,不由的喜极而泣:“岁月真是催人老呀!转眼你们都是大人了,老赵肯定也想看到你俩人一起的情形,等老赵醒过来,我一定和老赵好好说说你俩的事。”
赵朵朵内心尴尬的可以扣出一房一厅了,面上却维持着得当不失礼貌的笑容,心想怎么才可以绕过这个尴尬的话题。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冷清且低沉磁性声音“爷爷,我们现在都多大了,小时候的事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况且初次见面,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呢,就别凑热闹了。”
顾老爷子听出顾天奇的言外之意,正准备进一步寻问时,就听到身后的急救室门从里面打开了。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赵朵朵快步上前去询问医生手术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