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走后,刘尚长舒口气,慢慢蹲下,把自家妹妹抱回病床上,按了呼叫铃。小心翼翼拔开刘美颜脸上带血的发丝,面露疼惜,眼中泛起水意,自责道:“小颜,打疼你了吧?但刚的形势哥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保全你。”
病床上的人闭上了眼,两行清泪落下,含糊不清道:“我知道哥的用意。”
“对不起,都怪哥没本事,实在和金家抗衡不了。”
刘美颜突然睁开红肿的双眼,望着虚空,因恨意渐渐握紧手掌,恨恨道:“这屈辱我咽不下,哥,我需要你帮我。”
“这件事哥也有责任,所以你放心,日后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此时护士推门而入,看向病房上的,大惊失色,连忙检查伤势,兄妹两人话题就此结束。金子谦挽扶轮椅上的人坐回床上,随后便眉眼上扬,轻笑出声。赵朵朵虽不解,但也跟着轻扯嘴角,“你笑什么?”
“笑我有眼光,我金子谦看中的人果然人美心善。”
只见金子谦竖起大姆指,洋洋得意中带着些许沾沾自喜。“是吗?那刘美颜呢?”
没想到赵朵朵会和他开起玩笑,愣怔片刻,佯怒道:“你厉害。”
随即哈哈大笑。此时竟标会上,李倩看到李兴代替金鹏公司出现在况标会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包,气冲冲的离开了会场。上车后吩咐司机车子往附属医院开。进门便看到金子谦开怀大笑的模样,不由的火气值到达顶峰,怒喊一声:“金子谦。”
门口保镖不好意思道歉道:“对不起,金少,李小姐我们没拦住。”
说是没拦住,其实是没敢真心阻拦,因为毕竟来人可是李倩呀。金子谦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拢,冲身后的人摆了摆手,李倩大跨步的走了进来。用手指着病床上的赵朵朵,不可置信道:“金子谦,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缺席竟标现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金子谦看了眼李倩,长长的叹出口气,略带无奈道:“李兴去和我去没区别。”
“你怎么能做到这么随意?我厚着脸皮拜托我爸,靠着我爸的脸面处处给你打点,我爸还那么看好你,你怎么可以这么伤我们的心。”
“倩倩,对于这块地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之所以去竟标是因为我有这个实力,不应该是你爸口中所谓的你的嫁妆。”
“我爸之所以这样讲不还是想让我们俩家早点成为了一家人寻的由头吗?”
“我说过,我现在不喜欢你。”
赵朵朵身处吃瓜现场,此刻居然还能读出这句话中的潜台词,暗自咋舌道“金子谦这句话缺乏严谨性,现在不喜欢,说明以前喜欢。”
还在沉迷分析中,却听到李倩开口道“金子谦,你还要让我怎么做?你告诉我好吗?这么多年,我爱的那么卑微,爱的那么小心翼翼,你什么都知道却一次也没回应,我到底哪做错了?你明明以前很疼爱我的,为什么现在你不敢表达了呢?”
“那是因为我发现我们真的不合适。”
“怎么就突然不合适了?我知道从念念去世后,你心里有一块结,所以才开始不着四六,混不吝的过日子,你想用这些,包括不停的换女人来刻意躲避,但那件事你没错,我们都没错,你懂吗?”
金子谦听后仰起头,用手覆在脸上,静默了好久,语音才所指间传出:“李倩,对不起!所以别在纠结了,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好吗?”
赵朵朵能感觉到金子谦的无奈和心痛,也能察觉出她对李倩埋在最深处的感情,但此刻也不能多言,只能静观其变。李倩觉察到金子谦内心的痛苦和挣扎,上前轻轻拉着他的胳膊,眼含热泪,情真意切中带着乞求道“我的爱支撑我勇敢走向你,但我不知道我这颗日渐枯萎的心还能坚持多久,所以求你了,别再推开我了,好吗?”
金子谦暗自深呼吸,回想起往事,抚下李倩的手,狠心道:“别这样,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呀,你说你现在喜欢的人是赵朵朵,但你也不知道明天还喜不喜欢她。因为你总是会不停的更换,一茬一茬的,所以我不在意。”
“赵朵朵对我来说不一样,所以我这次是认真的。”
听到这话后李倩心在慢慢坠落,她甚至都可以听到清晰的破碎声,余光看向三分形似盛念念的赵朵朵,啪嗒一声眼泪掉落,仍不可置信,边哭边笑,“她有什么好的?”
“她很特别。”
“是吗?”
说完转身看向赵朵朵,眼神失落,“赵小姐,你喜欢金子谦吗?”
赵朵朵被两道目光同时注视着,看的出李倩的悲伤,但金子谦眼神中带着的乞求和拜托,一时间让她不知如何回答。李倩生怕听到坏结果,踉跄上前一步,走到金子谦的面前,眼睛盯着他,明明是想挽留,但金子谦面无表情的脸使她心如刀绞,不死心般哽咽道:“金子谦,你喜欢赵朵朵吗?”“是。”
李倩自嘲般点点头,又看向赵朵朵,“你呢?”
赵朵朵想出声拒绝,好好解释,但无奈金子谦的眼神中别有深意的复杂,只好缓和道:“我不确定。”
李倩立马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的轻笑几声,“我最终还是输给了赵朵朵,早该猜到的。”
说完失魂落魄般,转身离开了病房。“想追就追呀,要不真的走远了。”
金子谦看着离去的身影,苦笑道:“算了吧。”
“你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伤害她呢?”
金子谦坐回沙发上,沮丧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赵朵朵微挑眉,点点头,侧身把身后的枕头拉高,学着平时金子谦的模样,痞里痞气道:“看来是个有故事的小伙呀。不过,逃避可不像你的风格。”
“怎么?想听故事?”
“拿我做挡箭牌,肯定要给点好处不是?说出来吧,有可能以我的聪明才智还能给你指条明道呢。”
金子谦被赵朵朵的假正经逗乐,轻笑出声,拿出烟盒点燃一支香烟,眼神在烟雾下显得有些淡漠,脸上涌现出无奈,忆起过往:“我和盛念念是一年出生,是一个胡同从小玩到大的情份,俩家也很亲近,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但在外人眼里就是我俩青梅竹马。在我18岁成人礼上,突然说要我们联姻,要在半年后念念18岁生日时俩家定亲,随后领证结婚。当时念念对我除了亲情没别的感情,我也心有所属,但像我们这种家族企业,利益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不会考虑私人感情,当时左右为难,把我愁坏了。”
说到这时金子谦又点燃了第二支烟,神情淡淡,但眼里多了些柔和,他说:“我和家人闹过,甚至以自已的命要挟过,但我却抵过不年迈半百父亲的哀求,只好接手公司,希望两年内做出成绩后再来想对策。但念念就和我大相径庭,她是一个比较有主心骨的人,当时不知道她以什么办法,说服了一众人,得到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并告知我让我好好努力,做出一番成绩,好把我喜欢的人娶回家。”
“所以当时盛念念知道你喜欢的是李倩?”
“我带李倩和她一起吃过饭,虽然没说明,但以她的聪颖,她能猜到。”
“那后来呢?”
“后来呀,我父亲发现了我的小秘密,在背后打压李家,以李家为要挟,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拼事业,积累人脉,扩大市场。好在事业小有所成,在公司有了一席之地,原准备等到20岁生日时向众人摊牌。”
回忆至此,金子谦仍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淡笑出声:“谁知这时念念从国外回来了,不仅拥有管理双学位,还有了个响当当的人物男朋友。”
“是顾天奇吧。”
金子谦扬眉,一幅“你怎么知道”的表情。赵朵朵回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听别人说的,而且还知道她牵线让你和顾天奇做了一段时间的好朋友,还谈成几个合作呢!”
“没想到顾天奇把这些私密事也告诉了你。”
赵朵朵忽略了金子谦别有深意的笑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深义,打断道“哎呀,你别打岔,接着往下说。”
金子谦被赵朵朵这八卦的求知欲震惊到了,无奈的点点头,轻笑道:“确实是这样的。回国后念念就把男朋友这事先告诉她父母,她父母当时可都气疯了,他爸甚至要动手打她,但她又一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把她妈妈说的直接倒戈于她,又给她爸爸分析了和顾家结亲的各种形势,最后的结论就是只要她能说服我家,她的婚姻事从此以后他们不过问。”
赵朵朵听到这,心底划过一阵异样,暗戳戳的夸赞道:“盛念念还真是才女。”
金子谦还沉溺在对过往的回味,没听出赵朵朵的酸意,点头接着道:“这还不算什么,她当真独自上门,把事情挑明告诉我父亲,还清晰记得我父亲气的都快背过气了,说当初是盛家提的一切,现在耽误了我这么久,最后又来这一出,分明是戏弄我们金家玩的。谁知念念直接跪下,从包里抽出一条鞭子,说只要别因为她的不懂事伤害两家的情份,就算今天把她抽死,她都不叫一声。我看我父亲接过鞭子,怕真的打下来,我也赶紧阻拦说我有喜欢的人,不会和念念结婚的,老爷子一鞭子便抽在我的身上,然后气的晕了过去,住了几天院,念念前后伺候着,最后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这时金子谦又抽出烟盒点了第三根烟,眼神有些空洞,继而道:“就在我们以为一切事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时,意外却来了。”
赵朵朵没接话,等待下文。“那天是我爸出院,晚上我们俩家人一起吃了顿饭,随后把长辈送回家后,我们去了我家新开的酒吧,因为开心,大家当晚都喝多了,留宿在酒店客房。当时没在意,后面等到念念和顾天奇要定亲的前一天晚上,念念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一趟酒店,她告知我一些我不敢置信的事,说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办,让我帮他。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要为她讨要说法,谁知她居然那么傻,没等到我回来,居然在酒店自杀了。”
有关盛念念的死因只字未提,赵朵朵知道顾天奇话没说完,但她没明白这件事和李倩有什么关系,疑惑道:“那这和李倩有什么关系。”
“因为念念当年的死,背后有李家的推动。”
“金子谦。”
赵朵朵看到男人的面色变的深沉,懊悔和落寞让一个一向高傲的男人低下了头,竟也感同深受般难受,看向男人真诚道“我不是当事人,没经历你们的苦楚,也理解不了你们高门大户之间的纠纷,我很高兴你能和我分享过往,虽然我说不太合适,但我的人生信条就是人生匆匆,可以有过错,但不能错过,做为朋友,现在我知道你对李倩隐藏的心意,所以更不希望你们因你心里的症结而爱而不得,生生错过一个对的人。我想,如果盛念念还活着的话,一定不希望你因为她而错过良人,毕竟她那么善良。”
金子谦听后用手摸了把脸,良久站起身,接了杯热水递给赵朵朵,又恢复不着调的模样,淡笑道:“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况且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
此话暗示金子谦知道该如何做,不用她担心,话已至此,赵朵朵也没在多说,伸出手,面带微笑,庄重道:“好朋友,希望你能幸福。”
金子谦也伸出手,微笑道“最终我俩还是成为了朋友,但也止步于朋友,可惜了。”
“那做回陌生人好了。”
“可千万别,你都知道我那么多秘密了,朋友就朋友吧,但要是好朋友才行。”
“可以呀,好朋友。”
金子谦觉得此情此景无比的熟悉,怔愣片刻,突然觉察到是盛念念说过同样的话,做出同样的动作,温柔的笑了,暗叹道:“和念念真的有三分相像。”
赵朵朵看着面前的人,感叹道,人呀,真是奇怪的高级生物,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们会表达,对一个人不管喜欢,或是厌恶会随着接触要么越走越远,要么反之,例如此刻的两人,赵朵朵怎么也没想到会和曾给自已制造那么多麻烦的人成为分享秘密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