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早上顾天奇准点等在赵朵朵家门口,把人送到医院门口后,调头往公司驶去。放在平常,顾天奇大部分时间都是上午9点半到公司,一天到晚忙的脚打后脑勺,仍觉时间不够用。最近这俩天,不知是因为心情愉悦还是因为早上去的早了,总觉得事情处理起来格外的轻松,有事半功倍之效。甚至一直期待着时间快些到晚上6点,可以接赵朵朵下班。虽然冷宇拿这件事是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对他各种嘲讽,但他却不以为意,更乐在其中。医院。正常的工作流程,赵朵朵跟贾主任一起查过房后,今天有个特殊的会议,又拿起笔记本和记录本,跟在身后往会议室走。从这阵仗可以看出和以往的不同,不仅心外科还有麻醉科和神经科的同事,同时都挤进了这个小型会议室,是对于一个特殊案例进行研究、汇总再敲定方案的过程。每个科室的负责人轮番上场讲述,有图,有字,有数据分晰的PPT看完后,再由现场讨论,修改,只为那一条鲜活的生命能够延续。在场的每个人都全身心的投入激烈的讨论中,单纯为了手术成功率多提升0.1,但所有医生背后背负的却是万千上万倍不为人知的努力与压力。此时,病房里所有的人都当之无愧称之为天使,不单单是背后那默默无闻奉献的光圈,人性的光辉更能彰显与恶魔较量的底气。经过三个小时激烈的商讨,手术大致方案已定,让所有人回去再反复推敲和打磨,明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再来确定手术的最终方案。从会议室出来时,白晴拽着赵朵朵的胳膊,把自身的大半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仿佛没骨头般被人带着走,有气无力道:“早知道这个会议要开这么久,我就提前垫吧点东西了,这会饿的头晕眼花。”
都是白衣工作者,赵朵朵完全可以理解白晴说的这种反应,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笔记本,面露同情:“我包里有吃的,一会儿你先掂点,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去吃午饭了,到时多吃些。”
拉着她半个胳膊的白晴,听完用头在她手臂上轻轻蹭了几下,哼哼唧唧的:“那走快点吧,我身体急需能量。”
说完来个大反转,一把拽起赵朵朵,穿过人群,快步往办公室走去。赵朵朵无奈轻呼:“你慢点。”
回到办公室后,白晴一屁股坐在赵朵朵的办公椅上,实力上演“等投喂”。赵朵朵看了眼放在白晴面前的包,打开拉链,面露嫌弃,却慷慨的把包里所有的吃食一股脑全部拿出放在桌面上,做出请的手势,浅笑道:“任君挑选。”
白晴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食物,不可置信的冲赵朵朵眨了眨眼,随后从中挑出一个低脂面包大口的吃起来。见此状,赵朵朵生怕她会噎到,连忙去隔壁办公室把她的手杯拿过来,拧开后放在她面前,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苦笑着说:“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都是你的。”
因吞咽速度太快,白晴果不其然的噎到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用手轻轻拍打着胸腔,待食物下咽后,又拿起一块巧克力咔嚓几口吃完。这才活过来般,把背往后一靠,感慨道:“腹中有食的感觉真好。”
“年轻人,早上还是要吃早餐,要不胃容易和你反抗。”
“晚上不想睡,白天起不来呀。每天早上就像打仗一样,哪有空吃早餐。”
看着装作过来人叮嘱她的赵朵朵,白晴突然想起那天早上蹭的丰富早餐,一脸谄媚的望着赵朵朵:“你每天是不是都有爱心早餐吃呀?”
正在翻病历的赵朵朵把目光从病例单上移开,看着白晴一脸不怀好意的奸笑,眉毛微拧,用手推开她望向自己的目光,正色道:“我每天都是自己在外面买的。你早起半小时,每天也能吃到不重样的丰盛早餐。”
白晴听后长叹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摇头道:“让我早起,还不如不吃早餐呢。”
“好吧。”
“不过,你这包里少说也有七八种零食吧,你不是吃了早餐吗?还带这么多干嘛。”
“我吃了早餐不假,但我们时常不是准点吃饭,我呢,饿一点儿会胃痛,还低血糖,不吃点东西,会晕倒。所以包里常备零食。”
这时贾主任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护士长,白晴瞄到后,连忙站起身,低低的冲赵朵朵比了个大姆指,和贾主任等打了声招呼后,拿起自己的水杯,又顺了赵朵朵一盒酸奶,低声说:“中午一起吃饭。”
说完往自己办公室走去,赵朵朵冲着背影无声的笑了,摇了摇头坐在了自已的工位上,重新看资料。转眼到了饭点,时间刚到,白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在赵朵朵面前,乖顺的和贾主任打招呼:“走啊贾主任,去吃饭。”
贾主任把鼻梁上的眼镜推了推,目光并未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淡声道:“你们先去,我把这份病历写完。”
“好咧。”
应承完后疯狂给赵朵朵暗示,用口形表示:“走啊。”
赵朵朵把资料合上,和贾主任招呼一声后,两人一同往外走。出了电梯,白晴像一只放飞的小鸟,拉着赵朵朵胳膊,一路连拖带拽的往员工餐厅飞奔而去。一路踉踉跄跄的赵朵朵对身旁迫不及待的白晴翻了一个白眼,特意加大步伐,不解道:“你刚不是吃了东西吗?怎么这会儿还似饿死鬼扑食般迫切?”
“今天中午餐厅有我最爱的肉沫茄子和热狗炒彩板,去的慢一步,就只能看别人吃了。”
“你这个吃货,我服了。”
赵朵朵无奈的笑笑,总觉得被她这样拉着会一不小心在雪迹未完全融化的地面上摔跤,两只手拉着白晴覆着的手臂,扬声道:“你慢点,地板太滑了。”
语音刚落,白晴就一个脚滑,两人差点摔倒,同时惊呼。还好赵朵朵稳了脚步,才避免俩人与大地亲密接触。站稳后,俩人停下脚步,白晴用余光打量了一圈脚步匆忙的人,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余惊未退,讪笑着:“差点出糗,我的头皮都麻了,小心脏砰砰的。”
赵朵朵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此刻连多余的表情也不想给了,直接上手拉着她的衣袖,睨着她:“不听我的言,吃亏在眼前。走吧,再晚是真吃不到了。”
、自知理亏,白晴也不敢造次,努了努嘴,跟着赵朵朵的脚步往餐厅走。俩人都打到了自己喜欢吃的饭菜,挑了个靠走廊的位置坐下。白晴夹起一块茄子,咀嚼后满脸满足的对赵朵朵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见赵朵朵把自己打的肉沫茄子全部夹到她的碗里,白晴连忙出声“够了够了,吃多会胖的。”
赵朵朵又放了两块排骨给白睛后,不以为意道:“快吃吧,你不是饿吗?”
白晴点头,俩人开始低头扒饭。不一会儿,白晴面前的米饭已下去一半,赵朵朵却只下一小块,她含糊不清的对一侧的人说:“你今天怎么吃饭这么慢?不饿?”
“下午没手术,不赶时间,慢点吃没事。”
“我怎么说你吃饭时快时慢的,还以为今天的饭菜不合你胃口呢?”
赵朵朵用左眼回给对方一个漂亮的Wink,又低头专心致志的吃饭。片刻后,白晴拿起筷子在她的餐盘边缘敲了下,正色道:“问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赵朵朵轻点头,“好,你问。”
“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呀。”
“再好好想想。”
赵朵朵被这突出其来的寻问弄的有些茫然了,还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谈恋爱了,心虚的放下筷子,眼珠左来回来转几回合后,认真思考后,郑重摇了摇头:“少来套话这一套,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那我换种方式问,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好好想想。”
这下赵朵朵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目不斜视的看着白晴,“别拐弯抹角的,有话痛快说。”
看到赵朵朵不耐之色呼之欲出,白晴也不在故弄玄虚了,俯下身,用食指勾了勾,示意她俯身下来,并小声解释着:“你过来,我悄悄问你。”
赵朵朵微皱眉,无奈俯下身,半信半疑的递上自己的耳朵。白晴偷偷打量一眼斜后方,凑上前,压低声音嘀咕着:“你没发现这两天一直有人跟着你吗?”
听完这话,赵朵朵欲起身打量四周,被对方一巴掌按住身体,只好保持原先的姿势,随后耳边传来不满的声音:“你干嘛?”
“你怎么知道是跟着我的?”
“你心可真大,这两天我看那哥们一直在你身后不远处跟着,你竞一点没发觉?”
顺着白睛暗示的地方,赵朵朵装作不经意的扫视一眼,随后坐直了身体,拿起筷子掩饰性的又戳了一筷子饭菜,暗自思忖着。不远处,确实有一个一身黑的男人正襟危坐着,不苟颜笑的表情加上冷冰冰的气场,促使周围无人敢靠近。那衣着打扮和块头,明显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但无人敢正视或多看一眼。她一看便知那是练家子,实在是和她见过的保镖外观太像了。经历过两次意外,此时的赵朵朵内心有些不安,担心又出什么意外。确定自己没见过那个男人,默默把目光收回。用手掩饰性的摸了摸鼻子,低压声音对一侧的白晴说:“一会儿我俩个分开走,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找机会拍张照片。”
“啊,可是我不敢。”
“我先走,你在后面拍,他后面又没长眼睛,你怕什么?”
感觉赵朵朵说的让她反驳不了,白晴闭了闭眼,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来吧,大不了一死。”
赵朵朵无语的叹了口气,“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大姐。要不你先走,万一人家是冲你来的呢?”
“别,别,别。我可经不起吓,还是你先走。”
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如果那大哥没跟你走,你走了之后要想个由头再绕回来接我。要不我一个人害怕。”
经白晴这么一说,赵朵朵也有些紧张,在桌下用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对方的大腿,毅然站起身来。起身后,赵朵朵往前走了几步,随后故意蹲下身子开始系鞋带,用余光往后打量着,那黑人男子果然也站起身来了。暗叹不好: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对方不好得手,但还是心提到了嗓子眼,系好鞋带后,开始加快步伐,往办公室走去。这次她没选择走步梯消食,而是选择人流量大的电梯。因为自己的白大褂没脱,所以她成功的挤上了电梯,眼疾手快的按了关门键。但当电梯门快关上时,她不小心与外面的黑衣男子目光相汇,发现后者向自己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往安全通道走去了。显然那哥们儿点头是打招呼的意思,这下让赵朵朵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脑子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也有了猜测。出电梯后没看到那抹黑色身影,但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赵朵朵拿着水杯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去公共烧水机那里打开水。出门便看到离办公室不远处的坐椅上,正坐着那个跟踪自己还和自己打招呼的男人。赵朵朵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也尝试着和对方颔首,结果对方还当真回应了。这下可以确定这个人是认识自己的,而且没有伤害自己的打算,毕竟想要杀害人的凶手被被杀害人发现后,不会还这么淡定的跟着,至少要换个人盯梢才对。所性水也不接了,直接转回了办公室,拿出手机,往外拔了个电话。不久后,电话里传来熟悉男人低沉的声音:“喂,朵儿。”
这是除了长辈外,第一个成年男人称呼自己的小名,虽然隔着电话,但还是让她红了脸颊。不自然的干咳一声,对着电话这头的人寻问道:“没打扰你工作吧?”
顾天奇看了眼仍在进行的视频会议,扬起嘴角,柔声道:“没有,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和你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派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跟着我了?”对赵朵朵的疑问,顾天奇有些吃惊,他确实在她出院后指派人过去保护她,原本想着今晚接她时告诉她,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发现了,他也没在隐瞒,大方承认道:“是我这边的人。”
听到顾天奇的答案,赵朵朵的心回归原位,轻轻的回声“哦。”
电话看不到表情,辨不出语气,她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哦”,让电话这头的顾天奇心一紧,以为她是生气了,连忙解释道:“你别多想,他跟着你的意义是保护你,并不是监视,我可以保证。很抱歉没通知你,不小心给你造成负担,但我的本意只是不想让你再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一句不经意流露出的真诚,让赵朵朵平静的心泛起阵阵波澜。顾天奇当真是说到做到,在以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自己。查察出对方语气中的慌张,赵朵朵嗤笑出声,“我又没说什么,干嘛这么紧张。”
听到笑声,才知道自己多想了,稳了稳心神,顾天奇也跟着轻笑,“怕你误会我的心意。”
“谁让你不提前告诉我呢?那架势,我还以为被人盯上了,把我和同事吓得不轻。”
赵朵朵只是一句平常的控诉,但听到顾天奇耳朵里却变成了带有撒娇意味的娇嗔,但就是这单单几句平常话,但却扫除了他开一上午会议带来的烦躁,柔声道“这事赖我,今晚望你赏个面子,让我请你吃个饭来赔罪。”
顾天奇虽然把自己这边的音量关闭了,但他貌似忘却了是视频会议,对方听不到他的声音,却把他的表情一览无余的尽收眼底。平时高冷的顾总,这会儿却笑容灿烂,与平常宛若两人。这让众人开始好奇电话这头是哪位大神,可以让顾总展现出这么温柔的一面。然尔电话这头的赵朵朵并不知情,听到顾天奇的邀约,她暗暗开心,面上低低的长嗯一声,做出为难状,最后应声道:“好,晚上一起吃饭。”
“想吃什么?我来安排。”
“下雪天和火锅更配哦。”
电话里传来顾天奇明媚的笑声:“好,那我们晚上就去吃火锅。”
挂了赵朵朵这边的电话后,顾天奇又调出一个号码,往外拔,面色又恢复平时那高冷,疏离的模样。一抬眼才发现电脑界面还维持着视频会议的界面,电脑屏幕上的面容一个个都带着诧异和不可言说的微笑,他装作没看到,侧了侧身,低头对电话这头的人吩附道:“在医院机敏点,她工作时不要打扰,保持些距离,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她同事发觉。”
电话这头的人听出自己老大是在提点自己,连忙绷直身体,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