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东山府，家属区。　　发改大领导老梁，坐在书房，心神不宁的翻看着报纸。　　傍晚的时候，特殊渠道打来电话，说有人自称其亲戚，姓徐，急需动用南棒子资源，运送一批先进设备。　　按流程，只要对方提供密令，基本不需要重复确定身份，省的错失良机。　　但徐飞给的地址，过于离谱。　　仁川马基特营港口……軍港？！　　梁主任有心打电话问问，奈何铁皮玩具厂下班，其人手机一直占线。　　思索少许，索性牙一咬，通知特殊渠道展开行动。　　如今四个小时过去，那边却杳无音信。　　滴滴滴……　　蓦然，办公桌上的红色手机响起。　　“喂？”

“领导，有消息了，设备已经拿到。”

“过程还顺利吧？”

“无比顺利，北美大兵们很热情，不仅帮忙装船，还送了两辆装甲步兵车，几十套M幺六，说让船长路上防身用。”

“……”　　“这事听起来确实挺离谱，我听到这些，还以为是友军。”

“都有什么设备？”

“金属成分直读分析仪、徳國蔡司工业CT测量机、倭岛三菱钻铣加工中心、倭岛三菱台群走心机、两台工业机器人……总的来说，对汽车制造业有很大帮助。”

“等到货，先问问东山重汽要不要设备，要尽快出手，货款汇入…采购账户。”

“步兵车怎么处置？”

“运到黄泥岗铁皮玩具厂吧，或许是人家顺道运过来，有别的用途。”

“好的领导，货轮将在明天中午抵达，停靠在烟城港口。不过，参与行动的人员，跟上级部门汇报时，被监听了。”

“这么不小心？”

“最近NSA跟疯了似的……”　　嘟嘟嘟……　　发改领导听到忙音，放下手机瞅一瞅，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警报提示，眉心瞬间拧成八字。　　说出NSA，这么快就被对方找上门？　　是自家通信技术太落后，还是对方太肆无忌惮？　　………………　　北美，底特律。　　雷蒙并不知晓，自己想要的M8，必须经过三伙人，拆装、拆装、拆装之后，才能拿到手。　　更不知道通用汽车，每台倒贴20万美刀。　　他只知道，通用汽车确实能生产M8。　　甚至猜测，大宇总厂制造精密装置，魔都通用新投产的四大汽车基地，用于生产底盘、履带等大型部件。　　配合华夏兵器，别说M8，怕不是仿制AIFV的KIFV步兵车，都已经畅销全球。　　万恶的通用汽车！　　你们死定了！　　滴滴滴……　　雷蒙吐掉雪茄，抖落肩膀上的积雪，拿出带有加密装置的卫星电话。　　“我是雷蒙。”

“雷蒙先生，我是NSA亚太地区负责人，刚刚我们在仁川区域，截获一组通讯，或许对您有所帮助。”

“哦？”

“具体信息尚在分析，大概词汇包括：大宇总厂、生产设备、运往烟城港口……”　　“我知道了，所有信息留底，或许会派上大用场。”

雷蒙挂断电话，眼睛微眯，看向躲在另一间办公司窃窃私语的通用汽车股东们。　　‘事情暴露，立刻转移生产线吗？’　　北美驻南棒子的基地，肯定听命于北美军部。　　但那群负责人，即便三两年轮换一次，也无不将基地作为发财的资本。　　投资当地、倒卖武备、收钱办事、借助基地通道私售违规用品……比比皆是。　　就像最近刚刚审判的汉弗莱斯基地F9区后勤主管。　　99年上半旬，申请100万美刀采购一辆价值60万的工程车。　　买回来发现，这车不符合要求。　　该负责人等了两个月，给工程车申请报废处理，然后招标，以20万美刀的价格，雇佣其退役战友在南棒子开办的建筑公司，跑基地后方挖了个大坑，事后调查，挖坑项目仅花了1万美刀。　　接着，该负责人又花20万美刀，雇佣其退役战友，把买来不到三个月的工程车，直接埋了。随后重新申请200万，采购一辆价值120万的工程车。　　联合防务公司做了两笔生意，肯定开心。　　本着为客户考虑，也为了让其它客户安心，凯雷投资抽调律师组，帮这名后勤主管打官司，最终把20年监禁，改为1年……　　后面的事，说明不了什么。　　但后勤主管的所作所为，足够表明海外基地真的可以无法无天。　　如果通用汽车，给基地总负责人送点美刀，请大兵们帮忙转移工厂设备，也不是不可能。　　雷蒙脱掉呢子大衣，迈入会议室。　　900辆战车，军部采购价330万，他给通用汽车的预算也是330万，等于赚不到钱，哪有这么傻的武备商？　　所以，他原本打算先采购20辆，到货后，拆解分析，联合防务就能造出同款。　　到时候甩掉通用汽车，自家就能独立完成剩下的订单。　　但现在……　　掌握那么多证据，不搞死对方，愧对兄弟纳什的牺牲！　　雷蒙迈入会议室，拉开座椅，环顾停止讨论的通用汽车股东们。　　“900辆M8，我希望两个月之内交付。”

通用汽车董事长史密斯，对拿下所有订单，自然不会反对。　　但造战车，不是组装汽车。　　厂家生产，需要一个周期。　　交付给华夏兵器，再转交魔都通用，同样需要一个周期。　　自家改造，运回北美，依旧需要一个周期。　　两个月时间，根本来不及。　　史密斯想了想，“雷蒙先生，如果您不介意去华夏验收，省下运输时间，或许可以两个月交付。”

“你认为，我会去华夏？”

“您身份特殊，肯定不会去，所以，我们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最多三个月！”

“半年。”

“三个月！”

“稍等。”

史密斯跟股东们交换眼神，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　　联系华夏兵器，后者联系厂家。　　徐飞为了方便联络，跟武备老者一直保持通讯。　　听到大客户要求一个月制造周期……　　（通用汽车把自己改装的时间抠出来，再去掉远洋运输的时间，三个月变成一个半月，武备老者扣掉华夏兵器改造时间，最终只剩下一个月。）　　徐飞唤出半透明页面，合计合计。　　M8只采用灰熊战车少量核心部件和电子设备。　　其它，包括气缸、飞轮、曲轴，全部利用基础生产线量产。　　如此就要开启一系列模型卡槽。　　从一级简单的机械装置，到二级复杂的机械装置，三级简单的电气装置，四级复杂的电气装置……　　少说开启300个卡槽。　　放在外面，几乎等于300条生产线。　　但这只是生产。　　另外需要开辟新的众多组装线，雇佣电焊、电气等技术人员，并招募大量工程师参与作业。　　以及采购龙门吊、机械臂、转运车……　　满足以上条件，以目前供电量，设定生产计划。　　第一天暴产10套配件，让工程师先进行组装，　　组装期间，再暴产20套配件，让组装完的工程师继续组装。　　接着暴产40套配件……　　等形成循环，前期日产量或许仅有几辆，但积少成多，只要人员足够，日产上千都有可能。　　一个月，足够了。　　并且，自家还有五十名来自军部的维修学员。　　他们可是业内好手，只是不熟悉灰熊构造。　　让对方参与组装M8，美曰其名：实践！　　而组装完900辆M8，学员们也差不多该毕业了。　　徐飞拿起一直没挂断的手机，回复武备老者。　　………　　通用汽车董事长史密斯收到答复，暗中松了口气。　　“雷蒙先生，三个月没问题。”

“我希望货到付款。”

“雷蒙先生，900辆M8，近30亿预算，没有哪个厂家愿意垫付全款，您需要分阶段支付。”

“我信不过你们这群财务造假三十年的专业骗子，必须先验货，后付款。”

“那不叫造假，那叫金融管理。”

史密斯辩解两句，走出会议室，再次联系华夏兵器。　　联合防务货到付款，通用汽车肯定延迟付款，华夏兵器也会延迟付款……　　武备老者收到消息，转告徐飞。　　徐飞直接怼了回来，“我卖玩具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更何况这玩意？告诉老外，没钱别想提货。”

武备老者转达意见。　　史密斯：“先生，其实我们公司跟贵方关系很好，至少魔都通用能证明我们公司的信誉。”

“万一延迟付款期间，你们破产了怎么办？”

武备老者不想把稀少的外汇垫给TEP，同样要求现结。　　通用汽车本就亏损严重，99年下旬又被罚了49亿美刀，史密斯拿不出资金，更拿不到贷款。　　但他不打算再跟雷蒙扯皮。　　这么大一笔交易，联合防务总不能赖账吧？　　“先生，如果您信不过通用汽车，我们可以把魔都通用抵押给贵方。”

“我考虑考虑。”

武备老者只是中间商，最终决断，还要看TEP的意愿。　　徐飞收到消息，顺便找武备老者要了份魔都通用的详细资料。　　抵押不代表拥有，自家也不需要人家厂子，他只想看看值多少钱，避免通用汽车赖账，自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以超级玩具商的眼光……　　97年投资16亿美刀的公司，现在顶多值5亿美刀。　　一是实缴资本少。　　二是空有一堆自家不需要的技术，没有太多实际资产。　　即便有几个在建的汽车基地，北美也不会把最先进的设备运到国内。　　甚至可以说，从大宇带回来的那批二手设备，放在魔都通用，都能当宝贝疙瘩供起来。　　总而言之，若想对等货款，得加钱，或者追加抵押物。　　………　　武备老者帮忙转达几次，猛然明白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按照销售流程：　　联合防务→TEP→华夏兵器→通用汽车→联合防务。　　按照付款流程：　　联合防务←TEP←华夏兵器←通用汽车←联合防务。　　如果联合防务收到货，不付款，谁最倒霉？　　或者说，这是凯雷投资给通用汽车下的套。　　以M8为诱饵，利用TEP这个空壳公司，钓华夏兵器上钩，再利用‘通用汽车投资魔都通用’的人脉网，把这一切串起来……　　一旦计划成功。　　联合防务自产的900辆M8，左手倒右手，却令通用汽车欠TEP近30亿美刀的债务。　　正常来讲，联合防务没付货款，双方肯定发生纠纷，甚至对簿公堂。　　但TEP拿到通用汽车的大量资产，包括魔都通用，后续抵押的大宇总厂、质押的10亿美刀花旗债券……　　如果凯雷投资趁机把通用汽车搞破产，所有抵押物，极有可能归TEP，而联合防务却没有任何损失。　　至于华夏兵器在里面扮演的角色……　　以官方身份，获取通用汽车的信任，完成这一系列操作。　　武备老者念及到此，召集参谋团，认真揣摩。　　随后骇然发现，之前搞不明白的问题，全都解释通了。　　或许从投资TEP开始，对方就制订了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一切，如今只是到了收网的时候。　　但这也太可怕了吧？　　短短不到三个月，就设下这种局。　　搞掉一家世界级车企-通用汽车。　　偷梁换柱，包装一家大型跨国公司-TEP。　　趁机拿下铁塔公司、魔都通用，赶在华夏加入WTO之前，开拓亚太市场，夯实资本基础。　　甚至掌控曾经世界三十强企业的总厂……　　“不愧是仅次于‘黑石’的世界超一流投资集团，凯雷！”

这一刻，武备老者对这家北美企业，生出前所未有的警惕和忌惮。　　毕竟对方还是世界十大武备商之一，华夏兵器的主要竞争对手。　　可以说，对方远比股神巴特菲、万恶索罗斯更恐怖。　　至于这一切是不是巧合……　　有可能吗？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们必须反制。”

武备老者现在已经不在乎经手的M8，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干掉对方，己方才能过得更好。　　参谋团立刻动起来……　　如何反制？　　徐飞啊！　　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吗？　　可问题来了，小徐同志是谁的女婿？　　凯雷投资的背后，是克莱曼财团。　　根据情报，克莱曼股东有雷蒙、老布家族、哈登家族……　　雷蒙就一个儿子，传闻是个同性相吸。　　老布的孙女……已经结婚。　　哈登那边……　　机要参谋猛然想起一件事，“手表！”

武备老者不明所以，“手表？”

“徐飞的那款塑料手表，哈登也喜欢戴。”

“废话，那款型号一直很流行，或许只是巧合。”

武备老者说完，陷入沉思。　　世界有那么多的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