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连昭懿反应过来,她就被抚远一把拉开了,重重地跌落在地上。而她的珠钗、身上佩戴的饰物,也随之散落在地上,发出十分尖锐刺耳的声响,比手掌上的红肿更让连昭懿感到不适,这些家伙也不太把彦王妃当一回事了吧!可又怎么样呢?毕竟,他们的眼里都是那个快要去见阎王的“死阎王”!“王爷,你怎么了?”
“快!処先生……”看到他们乱成一团,全都围在云起湛的身边,连昭懿心里真的是又急又气,这药进了他的身子就算不能止血疗伤,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地步。可云起湛就像是被厉鬼附身一样,不仅失去常性地大喊大叫,还一直想要挣脱抚远和止戈两人的控制,就连伤口也一直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让人看了毛骨悚然……这样的伤势,绝不是普通的兵器或毒造成的!幸好,军医処留红在跟随他们行军打仗之前,就和师傅行了十几年的医,这光怪离奇的病症也看过不少,所以也定能看出云起湛的不妥!処留红在查看他的伤势之后,若有其事地说:“王爷,这伤……像是……”抚远打断道:“都这个时候了,処先生还在卖什么关子!”
“我说処大夫,你有话就直说好了!”
止戈也焦急地说。“哎呀,我的两位大人!王爷身上的可不是一般的伤,这是受怨气甚重的灵兽所害,才会出现的咬心痕。”
“処先生,什么是咬心痕?”
“咬心痕,是伤也不是伤,我只见过一次!传闻,咬心痕是一种诅咒,中咒者要么血尽而亡,要么就是受怨气反噬,就像王爷现在这样!”
“那処大夫快救王爷呀!”
“哎呀!都说是诅咒咯,我一个军医怎么救嘛!”
処留红话音一落,这屋子就进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静!人们都说,云起湛是个不折不扣的“活阎王”,可阎王毕竟也是神一般的存在。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了,且不说那些视他为神的百姓是怎么想的,眼前这两位威风凛凛的大人,肯定是不会放过连昭懿的!更可恶的是,闹腾了一会儿,云起湛也再度陷入了昏睡。现在,连唯一一个能帮连昭懿说话的人,都半死不活的躺在那儿,她看着抚远死死盯住自己的眼神,分明是想把她生吞活剥了不说,连止戈的表情也很是吓人……“救不了,那你们都得陪葬!”
抚远恶狠狠看着她说。止戈也转向了她,接着就面无表情地抽刀,顺手把站在连昭懿身边的侍婢割喉放血,像是杀鸡一样的痛快,更没有丝毫的犹豫。连昭懿见此,就快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要向门口冲去!“啪!”
……抚远自然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还没等连昭懿半个身子跨出门槛就把她拦住了,现在房门被他用剑鞘死死抵住,单凭她仅能维持一刻钟的功力,想要逃走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从云起湛手底下出来的人,果然都是怪物,还是杀人不见血的哪一种!“咳咳……咳……”処留红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到了抚远身旁,对连昭懿说:“王妃,我是说没得救,但也不见得您会变成寡妇呀!”
“关着我是做什么!”
连昭懿心想,这彦王府麻烦事还真多。这时,止戈跑出来打圆场了,附和処留红说:“对呀!処大夫说救不了,意思是王爷不用救也很快会好!”
“王爷能不能熬得过难关,就看今晚了,所以还请王妃好好照看王爷。”
抚远这下的神情倒是缓和了许多,相信要挤出这副表情应该也是挺为难的了。“可……”连昭懿本想辩驳些什么……却没人在听。他们根本不关心连昭懿做了什么,只要云起湛性命无碍就够了,于是就不再为难她。一个接一个地走出这间屋子后,他们大力地把门锁上了,就这样粗暴地把她留在了他身边。还好,无辜惨死的侍婢,被止戈随意地拖走了,倒是不碍眼。只不过,那满地的鲜血和身上被溅到的血迹,还有悄然弥漫的味道,真的让连昭懿打从心里反胃。所以,她把外衣脱掉了,轻手轻脚地躺到云起湛身旁,起码睡着了才好熬过今夜。可不知怎地,她刚躺下就被云起湛紧紧抱住,愣是被缠了很久才睡着。虽然,房中的他们算是安稳睡下了,但是止戈、抚远和処留红还是十分焦急地守在门外……“処先生,刚刚为什么要暗示我们把王妃留下来?”
“其实,只要止了血,王爷要熬过这灵兽犯下的咬心痕,也不是难事。但是……我们真的是不适合留下嘛!”
“処大夫,如果我们不适合,王妃就更不适合了!”
“传闻中,被怨气反噬的中咒者是受情丝缠绕,他们会预见自己一生中情路的种种不顺,所以才会出现不正常的行为举止嘛!那王爷要过情关,当然与王妃在一起,才顺利呀!”
“可是,処先生,王妃也不一定是王爷的情关呀!”
“好嘛好嘛!都是小毛孩,那里话那么多,老子要回去睡觉了!”
処留红见这里被抚远和止戈守得好好,也就随便找个借口,走人了。这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云起湛总算是安稳度过了!他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在梦里看到的连昭懿,从发钗、服饰到面部表情都从来没见过,她性情冷清到让自己害怕,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死在她的诡笑中一样……从昏沉的睡梦中醒来,云起湛第一眼就看到了连昭懿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在身边,她软糯糯的身子也恰好暖了他胸口上的伤。她看起来睡得很沉,沉溺在此情此景,倒让他想起少时的旧事。他初时跟随武满在边疆行军打仗,有着一身比寻常皇亲更为细腻的皮肤,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皇子身份,在战场上不小心受伤了,也得和着盔甲入睡,因此最讨厌伤口上冷冰冰的触感。不过今日,云起湛心里竟不怎么讨厌这磨人的伤势了。不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夫妻情谊?对不可一世的云起湛来说,他不能有情,更不能将愚蠢的感情投入到一个随时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敌国王女当中,所以,他现在是疯了吗?想到这里,云起湛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一直慢慢地延伸到脖子,手上还时不时地沾到她温润微曲的发丝,可这温暖又美好的触感也抵消不了他内心可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