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京生的出现让俩中年妇女楞了一下，再然后又是一脸赖皮的模样，其中一人甚至直接伸出手来。“那好，你说怎么赔偿？”

“恩，是该赔偿……你看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在这儿要是都看到你们拿到钱，全都冲着我们要，那可吃不消，到时候我也就不能给你们，对吧？”

章京生低声向那俩中年妇女说起，后者互相看了几眼，都在微微点头，似乎觉得这也有道理。“那你说去哪里？这都在火车上，就没有一个安静的地方。”

“车厢头，那儿，那儿好说话些，走吧，我带路。”

俩中年妇女看着章京生已经往那边走，不跟着也得跟着，约莫两三分钟后又都回来了，但脸上出现的表情却十分怪异，看上去笑得很勉强的样子，章京生用手帕擦着手也也回来了。“大师，事情解决了，他们不会再无理取闹。”

“阿弥陀佛，多谢！”

“哎……大叔，你真给他们钱了？这些中年妇女的嘴巴可深得很，说不定出去后又是一阵胡说八道，没等几天又歪七扭八的找到你要钱，要我说压根儿就不能给，你说对吧，大叔。”

“对，你说得对！章京生微笑着这样说，但却并没有直面回答问题，黎夜的脑子里也没把这事儿当做事儿，他更加关心的是此刻火车有没有走上正确的速度以及现在到底走了多远。而就在同一个时刻的另一边，柯寿祖一把抓住前面那行色匆匆的“尤青青”，对方微抖了一下，一张咧牙蹦嘴还满是雀斑的脸转过来，柯寿祖吓得差点就跳起来，最为恐怖的在于这女子转身的那一刻，一股惊天地泣鬼神的味儿从其腋下传来，好在柯寿祖还算冷静，只是赶紧捂住鼻子。“干嘛呢？干嘛呢？这大白天地，介是在骚扰啊？警察叔叔可在那边，要是再不滚开老娘可要叫了……”一口标准的天津腔，十足的相声唠子，搞得柯寿祖满脑门子冷汗直冒，再然后老七老八也凑上来，见到对方那副尊容皆睁大了眼睛，紧跟着老七就干呕了一声转过身去。而对方许是看到柯寿祖有帮手到来，自觉可能要吃亏，骂骂咧咧的就要走，老八可不干了，冲过去就要动手。“老八住手。”

“柯老大，我要去折了他的胳膊，撕烂她的嘴。”

老八看上去更虎一些，对柯寿祖的忠诚度也在言语中可见，柯寿祖赶紧将其阻止。“不要节外生枝，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个丑女人，上当了，我们都上那个小子的当了，回去，追……”“是……”柯寿祖转身就往站里面去，而老七老八尽管不知道自己老大在说什么，但依旧绝对信任的跟在后面。“呜……”火车在继续前行，只不过在这一节车厢了少了柯寿祖三人，而在黎夜所在的卡座里，尤青青正把冰红茶的最后一口倒进嘴里，然后吐进垃圾桶。“黎夜，没想到还真成了，我就是有点担心和我换衣服那位大婶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说实在的，你们稍微远一点可能感觉不到，刚就我和那大婶就俩人在厕所里，差点就晕过去，那味儿……呕……现在想来都……呕……”尤青青一呕接着一呕，手捏着垃圾桶就没有放下过，自己的冰红茶已经用在漱口完了，立即又拉过黎夜桌前的一瓶，咕噜噜又倒进嘴里，哇哇的又吐出来。眼凑着尤青青如此，黎夜皱着眉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或者解决她现在这状态，只能就这样看着，时不时的回应两句。“尤大美女，你这……有那么夸张吗？不就是一个狐臭，你不还说那大婶已经裹上的吗？我那儿找他商量事儿的时候怎么就没闻到？”

“你……呕……”这一回尤青青连话都没有说完，整个又开始干呕起来，看着她如此，黎夜居然开始觉得嗓子眼儿不太舒服，似乎也有作呕趋势，赶紧起身走向了厕所……夜，总会如约而至，映在山间飞驰的火车上却并不孤独，但夜同样又是最为包容和深邃的精灵，他能吞没一切我们能看到的东西，黎夜的名字里有个‘夜’字，但他的记忆里却从来都不知道这‘夜’字的由来，望着窗外昏暗中的掠影，有些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自己怎么就坐上这一列火车了？是为了钱？好像还真是，这世道有钱这能使得鬼推磨。“黎夜，你在那儿点什么头，还有吃的没有，拿点给我。”

尤青青断断续续的吐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稳住，这会儿胃里基本空了，频频向黎夜要东西吃，后者带的那点儿存货没一会儿就被掏空，可尤青青的手还在不停的向自己要。“没了，我X，你们看那儿是什么？……”原本漫不经心的一番对话被黎夜一巴掌拍窗沿上的惊呼打断，几人皆睁开眼看向他所指的窗外，从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所有人的惊讶只用了半秒，因为就在窗外，隐约中能看到老八正骑着一辆这个年代几乎看不到的偏三轮摩托车，后面载着老七，右边柯寿祖大晚上也戴着墨镜，并且抽着他那永远都不离嘴的雪茄，摇摇晃晃的跟随着绿皮火车，时不时还会颠簸一下，那简直是年代感十足。“妈呀……咱这火车能有多慢，连摩托车都能追上了，这光头佬阴魂不散，简直是要老命了，怎么办？大叔，你说的目的地还有多远，是在这一条线上吗？万一那光头佬从下面又跳上来怎么办？”

“尤青青，你个乌鸦嘴，火车再慢，跳上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不过咱们的确得再想办法彻底甩开他们，章大叔，如果不远的话我们能不能想办法下去，然后用别的方式到地方，对了，我有些不明白，尤青青，那光头佬到底追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拿了别人什么东西，要是的话就还回去，咱们可是来赚钱的，那光头佬可是要命的。”

虽然嘴里骂着尤青青，但这件事的确还是得解决，黎夜突然有些回过味来，光头佬对尤青青特别感兴趣，表面上可能和常生斋有关系，但这里面会不会有些别的什么原因，如果有，得找出来把这麻烦的尾巴彻底甩掉。“黎夜，我看你脑袋有问题，我哪里知道还有什么原因，在老街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找我的麻烦，我当时就听他们在说找常生斋，找不到就拿我出气呗，大叔，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到底还有多远？”

尤青青嘴里冲着黎夜一阵骂骂咧咧，转头又将话头引想章京生，后者皱着眉头看向窗外那时不时出现的柯寿祖一群人，自己也在微微摇头，与此同时三轮摩托车上后座的老七也有些疑惑的看向柯寿祖。“柯老大，咱们为什么非要追上那小娘们儿，我们的目标不是常生斋吗？即便是那小娘们儿真的去过常生斋，咱们也不用搞这么大的动静吧？就守住那老街，有下一个进去的人咱们抓住不就行了？”

“老七，你这问题问得好，最开始我也只想着抓那个小姑娘回去，后来发现她身边还有个会布袋戏的和尚，这就不简单了，还有那个小子，我怎么就看着有点儿面熟，应该在哪里见过，但一直都想不起来，简单点说那个小娘们儿从常生斋出来之后就搭上了这一群人，肯定有他们的目的，所以我们现在的目的不再是抓那个小娘们儿，而是看他们要做什么，老板让我们出来随机应变，这就是随机应变？”

讲完这话，柯寿祖试图再次酌一口雪茄，哪知道三轮车刚好颠簸了一下，雪茄直接戳在脸上，还没等他开口骂人，老七已经一巴掌拍在老八身上。“老八，你这车是怎么骑的，一会儿柯老大又得踢你的屁股。”

“哦哦，好好，不踢，不踢。”

老八虎虎的回答，柯寿祖也就没打算再追究，重新将雪茄塞在嘴里，看不到他墨镜后面的眼神在哪儿，似乎在思考，又好像打算闭目养神。“柯老大……”“有话就说。”

约莫过了十几秒，老七再次开口，有些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等了好一会儿柯寿祖才作出回应。“柯老大，你刚才这么一说我还想起来了，坐在大和尚身边的中年男人可能也不简单，我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气，感觉就像老板一样冷。”

“恩，知道了。”

柯寿祖未予评价，只是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往后又躺了躺，这就有些让老七感到尴尬，不知道这话该继续聊下去还是就此打住。“老七，下一个站他们一定会找办法下来，不过记住，我们现在的任务不再是抓人，而是跟着看他们要干什么。”

“好的老大。”

柯寿祖的交代让老七有了方向，双腿一夹让自己更稳一些，抬头又望向前方已经过去的那列绿皮火车，眼神中带着期待。“什么？大叔你的意思是下一站我们不能偷偷溜走？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

同一时间的绿皮火车里，尤青青有些惊讶的向章京生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