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衙差给苏有容送饭,叫好几声她都没吱声。衙差不耐烦的啧了声,只好打开牢房的门亲自去叫她。“苏老板,苏老板……”衙差叫道。炕上的人一动不动躺着,衙差意识到不对劲,推推她。苏有容依旧没动,衙差着急害怕了。县令夫人和他们打过招呼的,要好好招呼苏老板。要是苏老板出点事……衙差掰过苏有容的身子,这一看,吓得他脸色大变惊恐后退。苏老板嘴唇乌青,双眼紧闭。他大着胆子上前把手指放在鼻尖处。苏老板没了呼吸。衙差脸色白了白,找来衙友把这件事报给林县令。林生没多久就赶来,站在炕边神情凝重。半晌,他抬抬手,让人把苏有容抬出去。林生带着苏有容的尸体离开。阮相映在家里,她的贴身丫鬟笑着回来。“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
阮相映抚摸着鹦鹉的毛,神色兴奋。“当真?”
“是真的,我刚刚出去还走了一圈,报官的那家人主动说的,苏有容在牢房里服毒自尽,林县令还给他看了尸体。”
阮相映让她将鹦鹉放回去,带着她出门。城中这几日都在讨论苏有容卖假药的事情,百姓们对她满腔怨恨。现如今知道她死在牢房里,都站着说话不腰疼。“死得好啊,这种人心肠都烂了,早就该死了。”
“她还说没卖假药,没卖假药她服毒自尽做什么?我看她就是心虚。”
“我觉得啊,肯定是让她害死的孩子冤魂去找她索命了。”
“做坏事迟早遭报应的,还是要学阮老爷,多做好事。”
“就是就是,昨天我儿子浑身发热,阮老爷给我儿子看诊没收钱,看我家境贫寒,药钱还给我少了几文钱。”
“阮老爷是好心肠……”阮相映听着他们的讨论,内心洋洋得意。苏有容终于死了。沈公子只能是她一个人的。阮相映将帷帽取下来,周围不少人将她认出来。阮家菩萨心肠,不少人跑来恭维她,阮相映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没有苏有容的世界,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她心中所想发展。顾行泽昨日守在阮府跟踪阮老爷,一夜未眠。他目睹阮老爷从地下通道回到阮家后回家补觉。还没睡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就将他吵醒。顾行泽睁开眼坐起来,没有睡醒的他眉心紧锁,神色难掩躁意。“进来。”
玄空推门而入。“将军,不好了。”
“城中人都在说,苏老板在牢房里服毒自尽,我打探了消息的真假。”
“消息是衙门里的衙差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是假消息。”
顾行泽骤然清醒,熬了一晚上,眼里的红血丝密布。他阴翳的眼神让玄空心口一颤,生出惧意。“不可能!”
顾行泽掀开被褥,穿上衣裳和鞋子就往外走。“容儿绝对不会服毒自尽。”
听着他颤抖的声音,玄空想反驳的话没说出来。顾行泽一路到县令府求见林生。管家领着他去见林生。看见林生的那瞬间,顾行泽喉咙发紧,还没开腔就听见林生说。“沈老板,我知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跟着我来吧。”
“是真的吗?”
顾行泽干涩出声,手指再度收拢扣紧。林生望着地面:“沈老板见到了就知道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林生带着他到一处偏僻的院落。门口守着的是许晚。许晚看见他来就走到林生身边站着。“沈老板,苏老板就在里面,我们就不陪你一同进去了。”
林生握着许晚的手坐在院落的石凳子上。顾行泽一步步往门口走,浑身紧绷,他猛地将门推开,步步维艰的往床边走去。越靠近床边,顾行泽心中的恐惧和怯意就愈发的汹涌。当他瞥见苏有容白着脸嘴唇乌青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浑身的力气在瞬间被抽干,脚下一个踉跄跌到床上。他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身上。顾行泽赶紧挪开,不可置信的望着她,脸色瞬间煞白。扬起的手指在发抖。他好不容易才将手放在她脸蛋上,眼尾发红,嗓音艰涩。“容儿……”床上的姑娘毫无反应。顾行泽心坠到底端,他身子颤抖,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她名字。顾行泽面色痛苦。他心好痛,在战场上受再重的伤都抵不上他现在的痛。整颗心好像绞在一起,痛得他呼吸愈发沉重。一滴泪落到苏有容脸上,接着又是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滑到嘴里,咸咸的,苦苦的。苏有容急得不行,听着他绝望的叫着容儿,想告诉他。她没事。她还活着。顾行泽突然将她抱起来,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她脸上。“怎么这么轻?”
他呢喃着,心中满是伤心和自我责备愧疚。都怪他。要不是因为他,娘他们不会被流放,她也不会在岭南这么艰苦的地方做生意。他要去找零榆。零榆肯定可以把她救好的。顾行泽就要把门打开的时候,倏尔顿住,怔然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他出现幻听了吗?他怎么听见容儿叫他了?“沈逸洲。”
苏有容看他呆愣住,又叫了他一声,抬手在他眼前挥挥。“你傻了吗?”
顾行泽抓住她的手,低头看她。她睁着眼望着自己,神色困惑的眨眨眼。苏有容感觉他抱着她不断收紧,赶紧道。“你再抱紧一点儿,我就要被你勒喘不过气了,可就真的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