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有容眼泪绷不住，两行清泪簌簌落下，她哽咽。“你不是答应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吗？这就是你的照顾？还不告诉我，你是要等死了才让我知道？”

顾行泽也没想到此毒如此凶险，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句。“对不起。”

他亲着她的手背。苏有容咬着唇，看他满眼愧疚自责，擦掉眼泪。“我不要你对不起，我要你活下来。”

“沈逸洲，你说过等你完成你的事情，就回岭南娶我的。”

“我最讨厌言而无信之人，你要是背信弃义，我恨你一辈子。”

顾行泽同她十指相扣，他专注凝视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她，心口绞痛。他也想一辈子都陪着她，可零榆对他所中的毒都回天乏术，恐怕……他很快就要死了。不能耽误她的前程。顾行泽辜负了她，沈逸洲又要辜负她。顾行泽愧疚，这一刻甚至有几分对自己的怨恨。为何要去招惹她？要是不招惹，就不会让她痛苦。心沉痛发闷，顾行泽呼吸急促，苏有容帮他顺气，着急：“稳住情绪，别大起大落。”

零榆沉声：“你有什么要交代的，能快点说就快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又晕倒，也不知你晕倒后我能不能再次让你醒过来。”

不是他不给两人时间二耳鬓厮磨，根本就没有时间。顾行泽应该要交代一些事。顾行泽冲他点点头，对着玄空吩咐。“将三弟叫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玄空双眼悲痛，去叫顾行松。苏有容关心他，也没察觉他对顾行松的称呼有所改变。顾行松被带来，零榆从房间出去，房里只剩下苏有容，顾行松和玄空。“玄空，将我扶起来。”

玄空将他扶起来。“大嫂，你何时来的京师？”

顾行松挨着苏有容，望着顾行泽皱眉。“沈大哥的脸色瞧着怎么比前些日子还要难看几分。”

“沈大哥，你病情加重了？”

顾行泽点点头，看着苏有容和顾行松，他眸色晦暗，可现在容不得他犹豫，该说的必须说出来。他盯着苏有容：“容儿，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其实我就是顾行泽，我一直隐藏身份在你们身边，但不能告诉你们，我要做的事情也是为顾家平反。”

“三弟，你之所以觉得我熟悉，是因为我就是你大哥。”

苏有容和顾行松都震在原地。顾行泽紧张的拉着她的手指。他知道容儿最讨厌别人欺骗她。就算他要离开了，也不想她讨厌他。他想留给她美好的回忆。“容儿，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嗓音虚弱，惴惴不安，小心翼翼望着她。苏有容回忆着以前的种种，难不怪他总是有意无意帮她，难怪他对顾家人特别关心。之前以为是爱屋及乌，原来是他们都是他的亲人。她问：“为何要瞒着我们？你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你明明就在我们身边，却让娘以为你死了，你知道他们以为你死了，他们多难过吗？”

苏有容有点生气，看他黯然失色的脸，知道语气过重，她缓和声音。“对不起，我说话过重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不重。”

顾行泽摇头。“你就是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大哥肯定有苦衷。”

顾行松突然开腔。他的所有疑点都能解开了。沈大哥就是哥哥，自然知道他所有的喜好。“我已经失踪，顾家的罪已经被定下来了，我必须要为顾家翻案，还我和顾家清白，我才能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否则我在你们身边，只会将你们牵扯到危险中。”

顾行泽想要咳嗽，但不想让他们担心，强忍下来，喉咙痒痒的十分不舒服。他忍着不适，没让他们看出来。“我一直都在搜集能为顾家翻案的证据，现在证据已经找寻的差不多了，顾家可以平反了。”

“容儿，顾家平反后，你让娘给你一封和离书，你我就此和离，你可以嫁给别人……”他话没说完，苏有容就打断。“谁要嫁给别人！”

顾行泽深情凝视她，叹口气。“容儿，别为了我耽误你，你还有大好前程，你聪慧善良美丽，会有许多好男儿心悦于你……”“闭嘴。”

苏有容不高兴。“我要的是两情相悦，不是单相思。”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这就走。”

她听不得他说那些话，可也不能对他发火，憋得十分难受。顾行泽想要再多看看她，不再说她不喜欢听的话。他知现在狠下心是好的，可是……他就是贪恋容儿。“三弟，以后顾家就交给你和二弟了，要好好照顾娘，弟妹，小妹和容儿，代我和娘说声对不起。”

顾行泽如同交代遗言。“你以后做事不能太冲动，为官者，最忌冲动行事，容易被人算计当刀使。”

“官场危险重重，要好好保护自己，以后玄空就为你所用。”

顾行松双眼泛红，他声音哽咽，无法接受失而复得的大哥突然又要死。他咬着唇，死死憋住眼泪。“大哥，娘和二哥他们都很想你，这些话你要亲自和娘他们说，你不亲自去，我们都不会原谅你的！”

顾行泽再也忍不住发痒的喉咙咳嗽，一咳嗽肺就绞疼绞疼的。他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脑袋昏沉胀痛，他目光追随着苏有容，想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刻在心里。“顾行泽，顾行泽……”苏有容惊慌失措叫他。“大哥。”

“将军。”

顾行松和玄空沉痛叫他。顾行泽双眼闭上。他嘴唇张开，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他想让容儿笑。零榆在门口听见悲痛欲绝的叫声，推门而入，大步流星过来。苏有容将位置让开，零榆把脉面色凝重难看，房间气氛沉重凝滞。苏有容红着眼眶，手指扣进肉里，尖锐的疼痛感她却一点都没察觉。心揪着疼，疼得让她想要蹲下去紧紧护着心口。“玄空，去准备一个大桶，将里面装满热水送进来。”

“大徒弟，你现在按照我说的药材去抓药……”零榆吩咐，两人马不停蹄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