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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子言再醒来,是五日之后。他们将荆子言和焦震救回提刑司衙门后,又将困在矿底的矿工们救出来,这些被困的矿工中,就有之前进山失踪的村民们。
焦震在被救后第二天就醒来了。因为有荆子言护着,焦震并未受到严重的伤害,只是被爆炸波及震晕而已。劫后余生的他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开始着手之涵谷爆炸的善后工作。 此次的之涵谷之行,让焦震大为震撼,他没想到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居然真的敢对朝廷命官行凶。他已经发下海捕文书,全力通缉金万贯。 之涵谷的爆炸也让那些此前受过金万贯接待的官员们心有余悸,他们没想到,那私矿就在之涵谷之下,他们在想,如果是他们去那之涵谷时,那私矿便爆炸了,后果会是什么样的。想到这儿,江思敬们便感到脖颈处阵阵发凉。 “大人,是下官监察不力,没想到这杻阳山上居然会有私矿!”江思敬先出来领个大不是。他知道,此事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纵然是刺史和长史皆出事,他作为司马,也无法逃脱一个监察不力之罪。
“此事本官已据报朝廷,江大人,此事干系重大,你我皆自求多福吧!”焦震有些无奈的说道。
此时的焦震已经有些心灰意冷,薛文奕的案子刚刚告破,汪青畏罪自尽,可这似乎捅了马蜂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现在才明白为何那些官员对陇右避之不及。 他已经拟好折子,将如今陇右的状况尽数奏明。纵然他再糊涂,也能明白如今有人意图搅浑这陇右的局势。他有些无力感,深知如今的局面已经非他一个从五品的官员所能控制的。 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来到东花厅。自从焦震醒来,每日都回来探望荆子言,却始终见不到他有转醒的迹象。江思敬已经将商事批文下发,荆子言从外地调配的药材已经进入陇右。这几日柳静颐和紫苏有条不紊的往各个药铺下发药材。 柳静颐既要照顾荆子言,又要兼顾义诊之事。几天下来愣是人瘦了好几圈。爆炸后的第五日,柳静颐刚刚服侍荆子言进完午时的药,正准备去义诊,却听到一声极其虚弱的声音:“水……水……水……” 守在一旁的元谨大喜过望,急忙去倒水。柳静颐同样喜出望外的看向床上,只见荆子言缓缓睁开眼睛。她急忙跪在床边激动的道:“主子,您醒了,您醒了” 元谨将水递给柳静颐,自己小心翼翼的将荆子言扶起,在他身后放上两个枕头,让他依靠着,柳静颐把水送到荆子言嘴边,让他小心翼翼的服下。 元谨在一旁涕泪纵横道:“主子,自从静姑娘找到您,把您带回来,已经五日了。您总算是醒了,可把属下们给急坏了。这几日静姑娘日夜照看着您,这人都瘦了好几圈。”“主子,您终于醒了,太好了,我去告诉墨雨和寒澈大哥。”
荆子言一把抓住柳静颐,虚弱的说道:“静颐,是你找到的我们。”
柳静颐这才把前因后果详细讲了一遍。荆子言脸色惨白,虚弱道:“静颐,这次又是你救了我,此番居功之首,我一定好好赏你。”
柳静颐急忙道:“护卫主子是属下分内之事,属下不敢居功。”
“主子,您此番受重伤,又受到那爆炸的波及,需好生修养,主子要遵医嘱。”
柳静颐担忧的说道。
荆子言不置可否:“焦大人如何?”“焦大人回来第二日便已醒来,现已着手处理公务。焦大人已经发下海捕文书,全力缉拿那金万贯!”
柳静颐回道。
“好,这些时日,静颐你受累照看我身体!”说出这话,荆子言是带着满腔的感激之情的。这次之涵谷之事带给他极大的触动,他万万没想到,金万贯居然真的敢公然谋害朝廷命官。此次是他疏忽大意了,亦或者是他对人性还抱有一丝希望。可这世上,最经不起挑战的就是人性!在这上面,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是第二次!
荆子言暗暗发誓,绝不能再吃第三次亏。对可信之人信任,对不可信之人,绝不给予半分信任。 听闻荆子言醒来,焦震急忙火急火燎的赶来,见荆子言挣扎着要下床,他快步上前阻止:“师爷啊,你终于醒了,本官在此谢师爷的救命之恩。”说罢,焦震向荆子言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大人严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更何况在那种紧急情形下,任谁都会护卫大人的。更何况我是习武之人,体格健壮。受那一掌并无大碍。”荆子言苍白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温和的说道。
荆子言虽然说的轻巧,可一旁的柳静颐听着却皱起眉头。她深知荆子言的身体,此番遭遇对于荆子言而言更是劫难,她一度担心荆子言能否撑的过来,幸得苍天开眼,荆子言昏迷五日终于醒了过来。 “对了,大人那金万贯可有迹象?”提及金万贯,焦震一脸沉重,饶是发下海量的海捕文书,愣是没有搜到金万贯半点人影。焦震叹气,直言此番是他思虑不周,大意失荆州。“本官已经将陇右的情形具实奏报朝廷,想必不日就会有朝廷大员下来主持。这陇右已非本官所能掌控!”
说这话时,焦震语气平缓,可任谁都能听的出他语气中的灰心之意。焦震的处境,荆子言能感同身受。易地而处,他也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比焦震更灰心。所辖之地一次发生暴乱,一次发生爆炸,饶是再才华横溢之人,也会清楚自己的处境,仕途就此止步,升迁再无希望! 荆子言想帮他。 “大人,这爆炸或许是个契机!”
荆子言平静的说道。
焦震不解:“怎么说?”荆子言冷静的分析道:“不知大人可否注意到,自打我们进入之涵谷,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在金万贯的监视之下,我们并未做任何出格之事,甚至尚未来得及与那赛察布尔取得联系,就被那金万贯引去火药室,这不合逻辑!”
“大人不觉着奇怪吗?在去火药室之前,我们并未向金万贯透露任何关于私矿的事宜,金万贯也并未主动向我们提起。只是在晚膳之后,金万贯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我们方知那私矿的位置!”
见焦震有些不解,荆子言继续分析:“也就是说,从我们在之涵谷的午膳之后到晚膳之前,其中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毕竟在午膳之时,那金万贯还与我们热情寒暄,并未透露任何关于私矿的事情。”
最后他定了定神,冷声道“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一定非常严重,严重到足以让金万贯铤而走险,将我们除之而后快!”
刚刚转醒的荆子言,其实还不易过度劳累,思绪过度更易引起劳累。坐的时间久了,荆子言的额头上冒出丝丝虚汗。柳静颐见状,上前抽出荆子言身后的一个枕头,将荆子言慢慢放下,大着胆子劝道:“主子,您刚醒,不宜过度劳累才是。”
随后柳静颐又幽怨的看向焦震,抱拳躬身行礼:“大人,如今我家主子刚刚醒转,还请大人顾及我家主子的身体,许他几日的假期,好生修养一番。”
焦震这才想起,荆子言还是个病人,讪笑道:“是本官疏忽了,本官心急之切,忘了师爷还在病重。师爷好生修养,本官改日再来看你。”
“大人,属下认为,当好好查一下金万贯的来历,能够让他搭上家眷的性命,也要除掉我们,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事情,那件事就是我们的契机。”
荆子言虽然虚弱,但说这句话时,语气却无比坚定。
焦震颔首:“师爷分析的言之有理,本官这就差人去办,师爷且好生修养,本官还得仰仗师爷!”事实上,那番话虽然是荆子言安抚焦震之语,可在自己分析过程中,却也思路逐渐清晰,发现了其中的关窍,能够让金万贯不顾及家眷的性命,也要铤而走险的事,到底是什么?想到此荆子言有些不寒而栗。 见荆子言面色凝重,柳静颐叹了口气,小声嘟囔着:“主子,您就体谅一下属下,如果此番遭遇被夫人和幼惜姑姑知道了,定然饶不了属下的。主子,属下求您了,先遵医嘱好生修养。”
荆子言微微一笑:“无妨,此次是因公务受伤,夫人和幼惜姑姑不会怪你的。更何况此番并非一无所获。你去将墨雨和寒澈叫来!”
“主子,您就是不听医嘱!”
柳静颐有些不悦。
“无妨,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更何况有你在我身边,我信得过你的医术。此番如果是等闲的大夫,我或许根本就撑不过去,不是么!”荆子言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他深知此番遭遇的危险性,同时也更激起了他想找出背后真相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