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不重不轻的,我对妈说了这个字。知道。这样不好。但必须说,因为她不但羞辱了我这个儿子,还糟践了她儿媳的名声。丝毫不意外,妈爆发了。她没像小时候那样扇我脸,只是骂我。骂我王八羔子。骂我没良心。说早就知道我不孝顺,就不该生我,以后就指望陈炜了,让我滚蛋。至于我给陈炜的钱…哈!妈还有道理:“我是后悔生你,但不管怎么说,我也养了你十五年。”
“你给炜子那点钱,都当还我了。”
…… ……第二天。上午。可能不是饭点的原因,偌大的永和豆浆店中,客人只有我和高红两个人。墙壁上的音响中,放着一首老歌:《女人花》梅艳芳的声音像是幽怨,但听久了,她低沉的声音中,是人生的沧桑。像是在讲一个故事。一个女人的故事“真好听。”
良久后,高红这样说。这是我们进来后,她第一次说话,而和上次不同,这次我坐她对面。所以。能看到她强颜欢笑的表情。“啪。”
我点了根烟。命?我讨厌这个字。很多人,在无可奈何时会说这就是命,把自己的悲哀定性为命不好。在我看来,这是逃避。可面对高红只能说是命,套一句刚刚听到的歌词:女人如花花似梦。“哥们。”
“抽烟出去抽啊!”
吧台的服务员,提醒着我。嗯。出去抽。也该走了。下午两点的火车,还要从县城做班车到石安。“哥。““把烟灭了吧!”
嗯。灭了。一会可以坐个黑车,直接到火车站,时间来得及。而把我留下了的高红,像我们第一次见的那晚一样,还想听当兵的故事。嗯…讲什么呢?哈!想想也是怪。我们第一次见面,也不知怎的,就在这家永和豆浆中,聊了那么多。对了。我一直纳闷。也问她:“我微信的头像是五角星,为什么你看到后,就猜到是我?”
真好奇。用五角星头像的,不一定是军人。是军人,也不一定是我。高红没回答。她胳膊架在桌上,手掌托腮,眼角微微下垂,微笑着、又像是发呆。又是良久后。保持姿势微动的高红,开口:“哥,我想报复一下。”
“好啊!”
我微笑回应。我懂。我真懂。她所谓的报复,就是一种宣泄,就像我,昨天对妈说出一个‘滚’字。实话。我早就想说了。就是实话,我讨厌我妈。但因为道德的压力,一直不敢说。哪怕她无休止的偏心陈炜。哪怕她在我爸走后,仅仅半年就扔下我,着急改嫁。可一旦说出来了,很爽。虽然…哈!屁用没。我以后该孝顺还得孝顺,该窝囊还得窝囊,但最起码,有了一次‘很爽’。所以。我鼓励高红:“把你想说又不能说的话,说出来。”
“嗯。”
她点点头,像是在酝酿。我猜…可能是骂陈炜…不对,骂陈炜不用憋着,是骂我妈?还是她养父、养母?“没事。”
“我挺好的。”
最后,高红选择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