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校长看那林姻然还有些转不过弯,远远就能听他大声道:“俗话说‘吵架没好言’,葛主任虽说也讲了些不中听的,但末了他还是抽身避开了!你说同学们没有给你面子,可作为你的师长,你扪心自问,何尝给葛主任留了啥面子没有?!”
他又小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不过现在要给大伯个面子,你看到办公室了,就受相一点。如果你还想完成学业,就听伯伯说两句硬话,给老葛个台阶下,你好回班继续上课!”
贾校长推开办公室大门,将林姻然也拽了进去。转眼见魏老师还在苦口婆心劝老葛呢,便打个哈哈道:“老葛,还生气呢?看我这个情分,就忘了不愉快呀!我把这丫头押来了,路上就熊了她一顿。”
回头又“怒目以视”林姻然:”林姻然,你今天举动确实差劲呀!在校就该遵守校规,敬重师长,认真听讲答题,才是个好学生!你上课打瞌睡,不回答老师提问,反倒口出不逊,这是极端错误的!你必须深刻反省,准备向老师赔礼道歉才行!”
他语气极其严厉,还不使眼色告诫林姻然别再放肆。这老葛自然也找回了面子,却还是干咳一声:“老校长,想必你也清楚了,她当时是多么气人。我说她也是帮她成才,实在叫我寒心!这些位,我真没法交了!”
那贾校长还是很有耐心,乐呵呵得陪着笑脸:“老葛,你看下学期我就退了,这尚文就全仗着你继续呢!怎能为一点小事,和孩子们一般见识呢?你来日方长,还任重道远呀!话说回来了,我们既然收了这些学生,而家长把子女重托给我们,就肯定要花费精力和负责到底,认真调教才是本职所在。我们可决不能稍遇挫折,就打退堂鼓呀!林同学,以后必须要改正错误,你先回班吧!”
他好话说尽,老葛见那丫头低个头,也不再造次,怎敢不听校长规劝,只是点头连连称是了。校长见她走进班级,才又道:“我说葛主任,你也继续上课吧,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
一面说话见老葛收拾教科书,准备回班,这才回自己的校长办去了。放晚学路上,季欣白挨一耳光,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自然窝火。而叶莹也被气得哭哭啼啼,只能是劝人心肠狠,教她多开心了。刚到自家门口,就听屋里父亲正语气虔诚地和谁说着什么,近了听他道:“葛主任您放心,他一回家,我一定好好跟他说!”
“那我走了,还得去那丫头家哩!作为老师,我们可要为你们这些家长负责呀!季爸爸,你就留步别送了。”
边说边走出门外,季欣想溜也已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迎上道声:“老师好!”
后者笑容可掬地回应道:“季欣回家啦!”
又扭头告诉季爸爸:“别客气了,再见!”
老季满脸堆笑,微屈腰身送出门外,同葛主任道别:“主任,您慢走——”却见到儿子脸色异常地从身边经过,只小声警告一句:“晚上我再找你算帐!”
那季欣一听,心都凉了,知道又被“谗言”!今晚祸福难料了……季欣见吃饭尚早,只哧溜钻进房里,以做作业来暂避家中的雷霆之怒。果然,晚餐一家人谨守食无言一时无话。大家都吃过了晚饭,季欣见父亲也如往常洗过脸脚,正有些庆幸莫非他不予追究了。就又想开溜,老季干咳一声,于是打破了全家那可怖的寂静:“慢着,阿欣,我听说今天你挨打了么?”
季欣下意识地一点头,就默认了。季村长冷笑一声,在桌子边的椅子上落座,才罕见地用那粗糙的大手点着一根烟,深吸一口,不觉又咳了数声:“这几天你做了不少美事,课不上在旱沟涵洞里帮人凑方打麻将,昨天中午没回家是和几个坏蛋抓雀窝,结果捅了马蜂窝被蛰了!……”季欣一惊,老师果然是进谗言来了,脸色就有些张惶了,不敢再正视父亲的面容。“家里情况不说你也心知肚明,只为维持你们俩读书,我和你娘累死累活的。为的是给你俩支条好路,老话讲的好——‘不怕老子穷,就怕儿女怂!’以后的路怎样走,都取绝于你自己!”
他用力地抽着烟,许久无语,昏黄的灯光下,他似乎苍老了些许。他忽然叹了一口气:“今天,你又因那丫头讨了打,连小莹也被骂是吧?我早就说过,离她远点,希望你能清醒一点,别再教老子失望了!”
他见儿子好像又有反对意见,只失望地一挥手。“我只为你好,别说了,回房做作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