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茉莉在玄关处刚穿好鞋直起腰来，和进门的陈千山对视了一眼，陈千山出现在这里她倒不是很惊讶，千山暮雪，陈教授取名字没什么悬念。尽管她不是很想搭理陈千山，但出于礼貌还是开口和他打了招呼：“你好，陈同学。”

齐宁和钟茉莉告别后走出了陈教授家，陈千山刚进门就被陈教授拉到书房去训话了。两人挽着手站在路上等车，齐宁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在她印象中，大学三年里钟茉莉几乎没有和任何人有什么牵扯。齐宁打趣道：“唉，什么情况，他看你的表情可不太对劲。”

钟茉莉想到陈千山那副表情就觉得有些头疼，无奈地笑了一下回答她：“哪有什么情况，就是上次拍摄合作认识的。”

齐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我之前在学校听说过他，好像很受欢迎，大一那些小女生追他的好多。”

钟茉莉巴不得有人能把他追到了：“那很好啊。我们打的车到啦，走吧宁宁。”

她不想聊过多的关于陈千山的话题。齐宁的家距离陈教授家很近，这一片都是s市的富人区，把她送回家后钟茉莉才重新打车回家。刚到家跟齐宁报平安之后准备洗漱，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钟茉莉以为是齐宁的消息，点开一看，是陈千山的微信消息：“学姐，早点休息。”

想了想，钟茉莉还是决定不回他，这样也算是很明显的拒绝了吧。第二天钟茉莉看了一下陈教授给她列的资料清单，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有些东西不在她这里，在李红霞老家，她觉得有些抗拒，让她回那个老家拿东西，不如让她去死。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啊啊啊，钟茉莉想，真是令人抓狂。纠结了一阵，钟茉莉还是决定给钟母打电话。“妈，你最近几天在家吗，我想回来拿点东西。”

李红霞听到这话的态度很不好：“你想拿什么东西，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钟茉莉绝对不能让李红霞知道因为这个房子的事情她要起诉李红霞，钟茉莉想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好一点：“您不是要卖房子吗，我想通了，这个房子放在这里也是放着，还不如卖出去给妹妹留点学费，刚好我这边有个买家，出价还不错，但他比较信得过我，想跟我本人交易，我回来拿房子的购房合同和产权证把这房子卖了。您觉得如何？”

钟母冷哼了一声：“呵，早就知道你和你那个爸一样，没心没肺，不过卖房子这钱你可是要一分不少地拿给我，不然我和你没完。”

钟茉莉听到她提到钟父觉得心里漏了一拍：“当然，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听您的话。”

“你最好是这样，趁我这几天得空，你要过来拿东西就尽快。”

钟母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钟茉莉和齐宁说了一声，打算明天就动身去李红霞老家。按照人们惯常的说法，那应该是钟茉莉的外婆家，但李红霞他们一家人都因为钟茉莉的父亲连带着不喜欢钟茉莉，所以她从出生以来只去过一次，那一次只有六岁，被推到农田旁边的粪池里差点淹死，之后钟茉莉就再也没有去过。因为她的出生就是不受欢迎的。李红霞老家在s市郊区的一个农村，去那个地方只有乘坐公共长途汽车，临近年关车票都卖完了，钟茉莉问了好多私家车也没有位置，站在公交站看着人来人往的车辆，她有种人在囧途的困窘。“学姐，去哪儿，我送你。”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钟茉莉面前，摇下车窗，是陈千山的脸。钟茉莉心里想翻个白眼，但她克制住了，她想了想：“不麻烦你了陈同学，我再等等吧。”

陈千山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拒绝：“学姐，你不白坐我的车，出点油费吧。不然的话，看这样子，你只能走路过去咯。”

见她还在犹豫，陈千山又接着说：“学姐不要想太多哦，同学之间互帮互助而已。”

最后钟茉莉坐上车的那一刻在想，一定要努力赚钱买辆车，过上不求人的生活—至少在车这个方面。一坐上车，陈千山似乎就很高兴，和她滔滔不绝起来。“学姐回老家吗？我还没去过呢，有时间带我去玩吗。”

“这次回老家有点事，可能没时间带你玩。”

“陈同学，我算了一下，256km，我转你300吧。你看行不行。”

“学姐算得这么快吗，回来的路费呢还有，学姐不需要我送你回市区吗。”

如果不能往返，钟茉莉确实没有住的地方，镇上的破旧旅馆和李红霞家里都不是她想去的。钟茉莉有些艰难地开口：“太麻烦你了，我…”“学姐，我之前说的话可能有冒昧到你了的地方，我跟你道歉，我想和学姐做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应该的。”

朋友，她一瞬间想到齐宁，隔着后视镜和陈千山的眼睛对视，她才察觉这个男孩长得很好看，钟茉莉感觉自己做得太过了。她有些内疚。“当然可以做朋友，我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我总是不习惯麻烦别人，但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说完这句话钟茉莉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觉得很苦恼。陈千山看到她的表情后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或许你的麻烦在别人眼里是一种享受，因为你的朋友重视你，所以乐意被你麻烦。”

乐意被麻烦？会有人这样想吗，钟父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乐意被她麻烦，李红霞只会嫌她是个麻烦，她是父亲为了留住母亲强行生下来的孩子，真是有够讽刺的。陈千山见她出神，又开口说：“总有一天你会感受到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感受到钟茉莉态度的变化，陈千山悄悄勾起了嘴角。陈千山开车技术很稳，上了高速后钟茉莉在后排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又做梦了，这次梦见有两株茉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