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深秋了。顾依依白天上着初中两个班的课，晚上替周以铭看着高三一班的晚自习。周以铭为了表达感谢，请顾依依吃饭。“既然学长这么客气，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依依说。“想吃什么菜？”

“最近杭帮菜都吃腻了。我们去吃川菜吧。”

顾依依建议道。“好，那就订在周五晚上六点。我开车载你。”

“好。”

赵歆在一旁看着，心里偷笑，这两人怕不是有戏。晚上，晚自习结束，顾依依出了学校。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群人围住了几个人。走近几步，发现又是上次明华高中的那些小混混。被围住的是林烨，还有班上的一名男生，好像名叫杜珏。“林烨，你小子又想多管闲事是吧？”

宋子霄嘴里叼着根烟，不可一世地说道。林烨骑在自行车上，长腿支在地上，冷眼睨他，“好狗不挡道。”

宋子霄骂骂咧咧，“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想先挑事是吧？”

说着准备动手。“霄哥，正事正事。”

宋子霄的一个跟班小声提醒。宋子霄冲林烨撂下狠话：“待会儿再收拾你。”

转头冲那个躲在林烨身后的男生说道：“哥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

“我没钱……最近我爸没给我多少零花钱。”

那个男生怯怯地说。宋子霄一脸不信，“你家里在这片都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你说你没钱，兄弟们你们信吗？”

“不信！”

“不信！”

“搜他的身！”

后面人开始起哄。有些人竟然开始上手，准备搜刮他的身。“你们动他试试。”

林烨冷漠地吐出这几个字。“哥几个今天还怕了你？我们就算动了他，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我看那小子说话细声细语的，娘娘腔一个。你这么护着他，难道你们有一腿？”

宋子霄说完，哈哈大笑，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林烨面无表情，用看智障的眼神盯着宋子霄。宋子霄被激怒了，恼羞成怒：“真给你小子脸了！今天不打得你叫爷爷，你真当霄哥我是吃素的？”

说着一拳头朝林烨的脸上挥了过去。林烨一个矮身避过了。顾依依冲他们喊道：“又是你们这群人！再闹事我报警了！”

宋子霄啐了一口：“妈的，臭娘们！又碰见了。”

他使了个眼色，“拦住她，不准她打电话！”

几个混混立刻过去拉住了顾依依。顾依依挣扎：“你们干嘛？别碰我。”

宋子霄已经带人和林烨打起来了，林烨脸上又挂了彩。林烨同班同学那个小个子的男生，吓得蹲在角落里报了警。警察过来的时候，两班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宋子霄被林烨打的鼻青脸肿，林烨打起架来像是不要命一般。普通人和他打架，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一行人进了派出所做了笔录。警察叫让他们叫家长来领人的时候，林烨默不作声。一个警察大声质问：“家长呢？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林烨抿紧了嘴巴，一言不发。顾依依见状，赶忙说：“警察同志，我是他的老师。”

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眼顾依依，说：“虽然他是帮同学，但是打架是不对的，念他是初犯，就不追究了。”

顾依依听着道了声谢谢，心里松了口气，高考在即，可不能因为这事留案底。随后拉着林烨出了派出所。林烨的同班同学，杜珏和父母在派出所外面站着，见林烨出来了，杜父杜母赶忙迎了上来：“多谢你林同学，救了我们家杜珏。我们做父母的竟然一直不知道，他在外面被人霸凌勒索。”

林烨淡淡地说了声：“不客气。”

回去的路上，顾依依说：“没想到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竟然是在见义勇为。”

林烨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嗯了一声。“你很勇敢。”

顾依依称赞他。“还有抱歉啊。我上次误会你了。”

“我知道。”

林烨毫不客气。“喂，你骄傲上了？”

顾依依睨了他一眼，这个小屁孩。“没有，实话实说。”

林烨面无表情，说着林烨肚子一阵叫唤，他面色一僵。顾依依忍俊不禁，“林大侠，你的五脏庙开始鸣不平了。”

林烨表情冰冷，耳朵边缘一圈却出现可疑的红晕。他别过脸，嘴硬，“你听错了。”

然而，又是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来。顾依依捂着肚子笑弯了腰。深夜的街上，只有路边的便利店还开着了。两人选了两份便当，坐在便利店里慢慢的吃着。林烨的嘴角和脸都受了伤，所以吃得很慢。顾依依见状问道：“很疼吗？”

“有点。”

林烨说这话时，眉头皱了皱，脸上露出少有的稚气神色。说到底，不过还是个孩子。顾依依有些心疼，又觉得好笑，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也不等林烨回应，径直跑步了店。这附近还有一家药店，还开着门。员工正准备打烊了，顾依依说：“麻烦等一下。”

说完，火速选了几件外伤急用药，还有棉签，卫生棉球。她付了钱，拎着一袋药又回了便利店。林烨已经吃完便当了，见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你……”话还没说完，见到顾依依手里拎的一袋药，止住了。顾依依喘着气：“还好在人家关门之前赶上了。”

林烨默默将手边的矿泉水瓶拧开，递给顾依依。顾依依接过，“谢谢。”

她喝了几口水，平复了一下气息。“你别动。”

顾依依说。她一手按住了林烨。一手拿着沾了碘酒的棉签，擦拭着林烨裂开的嘴角，林烨有点抗拒，又有点依恋。他觉得顾依依离他太近了，近得几乎鼻翼可闻，还有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味无形中涌入他的呼吸中。顾依依长而卷翘的睫毛近在咫尺，轻微抖动着，仿佛像一只振翅的蝶，林烨的呼吸变得缓而轻。顾依依认真的擦拭了已经干涸的血迹，又涂了点药，贴上了一个创口贴。“今晚回去别碰凉水。”

顾依依叮嘱他。林烨眼光飘向远处，心思也不知飘去了何方，只含糊地嗯了一声，根本就没听清楚她在耳边说的什么。顾依依又帮他将眼角的伤处理了一下，手法从生疏到逐渐熟稔。林烨闭着眼睛，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温情，冷硬的心仿佛被一股温热的水流缓慢侵入，他动弹不得，想要拒绝可又无能为力，只能任这暖流流经心脏的每个角落，再一寸寸地唤醒他的四肢百骸。处理完伤口后，俩人出了便利店。已经是十一月初了，夜风一吹，顾依依觉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抱着胳膊搓了搓。“走吧。”

顾依依说。“我骑车送你。”

顾依依想了想：“好吧。”

“林烨，你家里还有谁？”

坐在后座上的顾依依问。“奶奶。”

“你脸上的伤，你奶奶看见会担心吧？”

“我会告诉她，打篮球不小心摔得。”

顾依依笑：“她如果不信，我给你作证。”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万一被老人知道实情吓坏了怎么办？林烨失笑。两人骑着单车穿过了城市的大街小巷，街道上静悄悄的，没有行人，只有偶尔疾驰而过的车辆。顾依依正色说：“以后别逞强。这事如果下次再发生，你可别一个人硬碰硬。”

顾依依接着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我见几个人还穿着校服。”

“一些地痞流氓罢了。”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你得罪了他们，他们以后找机会欺负你可怎么办？”

林烨说：“我知道。”

顾依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晚风吹起他的校服T恤，风勾勒出他单薄的脊背。顾依依愣愣地盯着他微微凸起的蝴蝶骨，陷入了沉思。次日早上，林烨顶着一脸的伤进了教室。周围同学惊呼，“林烨，你又跟人打架了？”

林烨懒懒应了一声，没有解释。杜珏在一旁小声地解释说：“林烨是为了帮我。”

同班的苏芊语，见着了，走过来，关心的问林烨：“你没事吧？”

林烨从书包里拿书出来，头也未抬：“死不了。”

苏芊语一时被这话噎了一下。她喜欢林烨，班上几乎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班里喜欢林烨的大有人在，但她们不像苏芊语那般勇于表现。比如，现在她们看见林烨脸上带伤，但是没人敢过来关心他。林烨虽然学习优异，但是性格却并不是那么的平易近人。上午语文课，周以铭也见到了林烨脸上的伤，看在眼里。下了课，把林烨叫到了办公室，问他怎么回事。林烨垂着头，没什么表情地说：“遇上了几个地痞流氓。”

“林烨你现在是关键时期，心思应该都放在学习上。”

周以铭好心地提醒道。正在这时，顾依依走进了办公室。看林烨也在，周以铭正在跟他说话。于是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周以铭扬扬下巴，“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开学那几天他也带着伤。经常打架？”

顾依依连忙说：“这事我清楚。”

转头对林烨说：“你回去吧。下一节课快开始了。”

林烨转身出了办公室。周以铭问：“你知道他跟谁打架了？”

顾依依点点头，“那天的事，我正好碰上了。”

于是顾依依将那两次的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下。周以铭皱眉道：“他虽说是做了好事，为了同学出头，但是容易遭人针对。”

顾依依听周以铭这么说：“我也担心这事。学长，你帮我查查这些人吧。”

周以铭答应帮她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