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带着破空的风势，毫不留情地刺入狐狸的心脏，而阵法也开始发出红色的光芒。

山顶上的人群在不断欢呼，大家都为少侠杀死狐妖而振臂欢呼，像是除掉一个为非作歹的大恶人。

飘飘然落至山顶的老者也顺着胡子，笑了笑。

只有狐妖，红了眼眶，泪水夺眶而出，在这一片欢呼声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你，你真的要杀我？”

狐狸不可思议地看向少侠，胸前的剑带着寒意，那股寒意自心脏处开始蔓延，逐渐袭遍全身。

他，毫不留情地一剑刺中她的心脏，她听到心碎的声音，原本‘怦怦’直跳的心沉寂下去，再无声响。

“你……”

狐狸眨了眨眼，一滴血泪自眼角流出。

她无法想象，曾经救了她，把她带在身边的人，居然会毫不留情地一剑刺穿她的心脏！

明明，明明他们一起降妖除魔几载的光阴。

她不信他是在骗她，她可是狐狸，最聪明的物种，他那话里太多漏洞，不消细想，别能察觉出来。

可，可就算知道他有苦衷，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跟了那么久的人，就因为人和妖之间的不同，亲手杀了她。

楚奈眼见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少侠握剑的手在不停颤抖，眸中闪过惊慌，可那惊慌却在看到阵法时，消失不见。

他很信他的师傅。

师傅说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

画面又一转，楚奈来到一个宗门前，旁边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

这声音实在太耳熟了。

扭头看，果然是少侠和他师傅。

此刻的少侠，脸涨得通红，嘴唇却泛着白，“师傅，你不是说她不会有事的吗？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骗我！”

手腕一翻，一把锋利的宝剑出现在他手上。

老者没想到他会动用武器，更想不到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对自己出手。

遂脸色一变，厉声训斥道：“怎么，小翊，你要为了她杀了为师吗！”

可面对老者的愤怒，少侠只是动了动嘴唇，重复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哼!”老者怒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眼前，自己一直放在心上的乖徒儿。

可看着徒儿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终究是叹了口气，软了声音，“小翊，你的天赋是顶好的，若是能在宗门里潜心修炼，下一任掌门非你莫属。

可，可你非说宗门的规矩是错的，惹掌门生气，无奈，我只能让你游历山川，让你遇到作恶的妖物。”

“让我遇到作恶的妖物？”少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一愣，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抬头对上少侠探究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只能说出来，要不然他这徒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路上碰到的那些作恶的妖，是为师派人特意‘送’到你面前，只为了让你知道，妖都是恶的，你除掉他们理所当然。”

老者说着，手背到身后。

“所以，那些妖，都是被你控制，所以才做那些事情的，对吗？”少侠一瞬间明白了。

怪不得，怪不得每回他除掉那些那些作恶的妖物时，他们眼中都是迷茫，似乎是没有感情，被操纵的提线木偶一般，任他问什么都不回答。

原来，原来他们本来就不坏，都是，都是因为他，才被迫丧命！

“对，”老者似乎不想再隐瞒什么，干脆和盘托出，“只是你救下的这只狐妖，实在是出于我的预料，它让你肯定了妖是有善良的，更坚定了你的想法…”

“所以，她该死，而你骗了我，让我亲手杀了她！”

少侠失望地看向眼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是他从小敬仰的师长，是他的信仰，也是宠他，爱他，教他法术护他长大的师傅。

他早已将师傅当成自己的亲人。

可，可这个记忆里慈眉善目，待人宽厚的师傅，如今却完全变了样。

残忍，虚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的心，被一把名为‘信任’的剑狠狠地穿透，只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似乎有些明白他杀死小狐狸时，小狐狸的心，是个什么感觉了。

“没错，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法安静坐下说话了，”老者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我要让她死，只有她死了你才会毫无怨言地跟我回来，只可惜我没有做绝，竟让你发现了她的尸体。”

话落，老者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他手掌中赫然戴着宗门特有的摄魂灵器！

“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想必不会乖乖跟我回宗门，既如此，我便夺了你的一魂，好让你忘却这人间之事！”老者催动摄魂灵器，朝他攻击而来。

灵器立马化为一个阵法，落在他四周，他被牢牢地困起来，身体还能动，法力却尽失。

师傅还是那个疼爱他的师傅，宁愿用摄魂灵器把他保留记忆的一魂收走，也不愿意对他动手。

师傅还想让他留在宗门，陪在身边。

嘴角勾起一个惨然的笑，他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催动法器的师傅。

“师傅，你养我长大，授我法术，允我的宠爱，小翊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眼眶含泪，看向师傅的视线模糊起来。

老者愣怔了片刻，嘴张了张，可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只是加大法力催动阵法。

“可惜，师傅和我背道相驰，道法不同，我不能强迫师傅，师傅，也无法强迫我。”

视线完全模糊，他再也看不清师傅的面容。

小狐狸被他一剑穿心前的画面却出现在他眼前，他看清了小狐狸脸上的痛苦和难过，还有失望和绝望。

她那个时候，会想些什么？

泪水夺眶而出，他眨了眨眼，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若有来生，希望我们只是一对平凡的父子，好让我报答您的恩情。”

话落，他握紧长剑，一个翻手，狠狠刺进自己心脏！

“小翊!”

耳边响起撕心裂肺的叫喊，他却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

确实……好痛。

她的痛苦，他总算是一一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