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前置摄像头自动识别叶老先生的面容,相册解锁,入目全是他的外孙女安安的照片。从最初刚出生时,脸蛋手脚红扑扑的小婴儿,接着是一月大,小婴儿长大了一倍,白白嫩嫩粉嘟嘟的,哭、闹、笑、吃、睡,全部都有。到六个月大的时候,相册截然而止,没有更新,一直到前阵子,这个相册终于存入新的照片。三岁半了,五官几乎是等比例放大,没有多大的变化,但能看出瘦得夸张,明明是长大了,看着却没有几个月大时候的肉嘟嘟。好在,秦家人还算有良心,知道给小奶团补一补,后面的照片,肉眼可见,小奶团一天比一天圆润,一天比一天健康。这三年来,秦家人持续寻找着小奶团,叶家自然也没有放弃,只是怕刺激到叶老夫人,所有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各自暗暗行动。秦家人找到小奶团时,叶家起初是想将小奶团抢回来,可,一怕叶老夫人情绪不定,二怕小奶团会伤心,都是她的亲人,却互相撕扯。思来想去,叶家选择假装暂时不知道这个消息。电梯到达一楼,在门自动打开之前,叶老先生快速用衣袖压了压眼角,收起手机,走出电梯。司机看到老先生走出来,立刻打开后座车门:“老先生,小心。”
叶老先生弯腰坐上车,吩咐道:“去医院。”
司机应下:“是,老先生。”
车子稳稳地驶向恙康医院。叶老先生皱了皱眉,“开快点。”
司机赶紧提速,“是!老先生!”
一辆跑车款银色玛莎拉蒂与他们的车子擦肩而过。驾驶座,拥有俊逸面容的男人瞥一眼后视镜。总觉得刚才开得很快的那辆车,很像他父亲的车子。可他不太确定,因为他的父亲很忌讳开车超速。他们几个小孩若是收到车辆超速的罚单,父亲在一个月内必定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银色的玛莎拉蒂缓速停在叶氏集团门口,男人走下车,将车钥匙给了门口的保镖,由保镖去将车子停入停车场。男人走了两步,回头问:“我爸是刚出去吗?”
保镖点头回答道:“是的,三少爷。”
他讶异地顿了顿,“那么着急,他是要去哪里?”
“好像是往医院的方向去了。”
保镖也不清楚,只是隐约听到老先生吩咐司机的话。男人拧眉,神情凝重。难道是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秦岁安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出头。她睁开眼,入目是一张漂亮而端庄的容颜。圆眸轻轻眨了两下,像是慢慢从睡梦中回到现实,她翘起嘴角,软糯糯的小奶音轻轻唤着:“外婆~”叶老先生眉眼间满是温柔,弯下腰,鼻尖亲昵地碰了碰她可爱的小鼻尖,“安安睡够了?”
“嗯嗯~”秦岁安小手手一动,记起来自己还牵着妈妈的手,立刻开心地弯起眸,看向病床上的人,甜甜地说:“麻麻,安安睡醒啦!”
昏迷的人没有给予小奶团任何的回应。秦岁安并不感到伤心,小手手捏一捏妈妈的手心。她的注意力移向另一边还在打着点滴的那只手,“外婆,麻麻一直一直都要打针吗?”
叶老夫人也跟着看向那只手。细细的针插入瘦弱的手背里,手背上还不止留有一个针孔,都是长年积累下来的。她喉咙干涩,隔了一会儿,才轻叹口气:“等你妈妈醒了,就不用打针了。”
秦岁安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小表情严肃地看向她的妈妈,“妈妈要快点醒过来,打针很痛的。”
叶老夫人揉了揉她的发顶。房间门被人极轻地敲了两下,露熙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询问道:“老夫人,午餐要在客厅里吃吗?还是到餐厅里?”
秦岁安听到“吃”这个字,小肚子立刻有了感觉,“咕~咕~”叫了两声。叶老夫人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奶团,低笑着:“安安饿了?”
“嗯。”
秦岁安想到自己背了一路的猪猪书包,“奶奶,安安的书包里有吃的。”
“那一起吃了吧。”
叶老夫人顺着她的话回应,又再看向露熙,“在外面客厅吃就好。”
露熙点头:“好的,老夫人。”
房间门再次被关上,露熙着手准备,把午餐安排在客厅的桌上。叶老夫人与小奶团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才一起走出房间。客厅里,空气完全被美味的午餐所覆盖,消毒酒精的味道不明显了。秦岁安的小肚子叫得更欢了。叶老夫人将她抱到沙发上,把桌子往里面挪了挪,让她能更方便地享用午餐。秦岁安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食物,时不时咽一咽口水。她把猪猪书包抱过来,从猪猪书包里扒拉着。叶老夫人帮她提着书包,紧接着便看到她从书包里拿出牛奶、面包、饼干……秦岁安把书包里所有能吃的能喝的都拿到桌上,仰起小脸,圆眸亮晶晶地说道:“外婆,一起吃~”叶老夫人噗嗤一笑,“好,一起吃。”
秦岁安先拿起装满牛奶的奶瓶,双手捧着,好似在犹豫着什么,一会儿后,再把奶瓶往外婆的面前递去:“外婆,给你喝。”
叶老夫人诧异地看向她,再看看那个奶瓶。小奶团明明犹豫了,不舍得了,还肯将唯一的一瓶牛奶给她喝。秦岁安见她没有立刻接过去,小脑袋微微低了下去,小声地解释道:“安安的奶瓶没有大人版的,所以牛奶很少,外婆要是喝不够,安安下次给外婆带大大的奶瓶!”
叶老夫人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小奶团不是在犹豫,不是舍不得牛奶,是觉得这瓶牛奶太小了,太少了,不够她一个大人喝。心尖处突然间软了下去,叶老夫人眼眶湿润,扬起唇角,柔声说道:“我不喝牛奶,安安你喝吧。”
她把奶瓶轻轻往回推,推进小奶团的怀里。秦岁安惊讶地看向她,圆眸眨呀眨:“外婆不喜欢喝牛奶吗?很好喝的哦!”
“不喜欢。”
叶老夫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