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犹处于震惊当中，不知道苏升在说些什么。　　但看样子，只怕是来者不善。　　苏升白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满地的金银细软中。　　“啧啧，只是个卖书的，一年到头能赚几个钱？这钱定是来路不正，让我好好探查一番。”

说着说着，苏升就不由自主往那些金银走去。　　李天规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余庆赌坊的钱确实来路不正，辛苦你帮我将它们搬回官衙了。”

苏升顿感兴趣缺缺，倒退走了回来。　　“我突然想起今日没吃早饭，不适合搬东西。”

没吃早饭，但你吃了我快一个月俸禄的晚饭……李天规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中年男子这才明白眼前两人的来历，恨恨道：“好啊，原来你们真是官府的人。”

他仔细看着李天规，恍然大悟道：“你莫不就是那个传说中手段残酷的李天规？我道如此眼熟。”

中年男子生性胆小，并不喜欢出去逛荡。　　但李天规名气太大，他不想知道都不行。　　“这你都不知道，哪你还在江城混什么？”

苏升一手指着李天规，诧异道：“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李天规你都不认识。”

李天规眼皮跳跳，轻咳一声，让苏升不要再胡扯下去。　　“既然你知道了，那便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天规踏前一步，周身气势压得中年男子根本动弹不得。　　好些位捕快衙役从街道上奔聚而来，他们的武功没有苏升两人厉害，自然就慢上了许多。　　“将地上的金银都收起来，带回官衙。”

李天规一边吩咐手下办事，一边将中年男子提起。　　男子身材不高，面对牛高马壮的李天规就跟小鸡崽子一样。　　但他现在倒是浑然不惧起来，狠笑道：“那群老小子果然不靠谱，早知道就该快点下手。”

苏升摇摇手，表示不然。　　“也不怪人家不靠谱，是你先坏了规矩。”

中年男子脸色微变，旋即又啐了一口。　　“归根到底都是你们这群狗腿子的不是，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来，不要做梦了！”

“哦？”

李天规将中年男子提起，目光冰寒。　　中年男子挺直脖子，一脸傲气。　　“人生自古谁无死！”

“好！”

苏升神情激动，拍掌道：“这样才有我们读书人的傲气！”

……　　“我说，我全都说啊！！！”

牢狱内，中年男子刚被绑上老虎凳，还没等衙役在他脚下加板砖呢，就鬼哭狼嚎起来。　　“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傲气？”

李天规侧头问道，苏升只能以手扶额。　　“真是读书人的败类！”

苏升恨其不争，心里却在想着要不自己以后还是别自称读书人了。　　“我全都交代，只求李大人放过小老儿啊！！！”

中年男子还在哭嚎，好像受了什么酷刑一样。　　其实他刚一走进来，浑身的胆气就吓没了。　　一听到周旁罪犯的惨叫哭嚎声，他便感觉全身发寒。　　再一看到刑房内的鞭子、火钳，更是吓得魂飞天外。　　等到捕快衙役将他绑到老虎凳上，准备好辣椒水、还有厚草纸时，中年男子就已经不行了。　　听说衙门里有种酷刑，将人脸以草纸覆上，每覆一层就泼水，等到后面时，整个人都会呼吸不过来，肺都要炸掉。　　一想到此情此景，中年男子哪还忍得住，恨不得全盘托出。　　“我这人很有耐心，你可以说谎骗我，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李天规走到火盆前，用火钳搅弄着木炭，赤红火光在不断迸溅。　　别人都是说自己没什么耐心，让人好好把握机会。　　李天规则不然，他这样说，端的是让人觉得他就是喜欢折磨犯人，你说错了不要紧，不过就是吃一顿鞭子的事情嘛……　　中年男子被吓得肝胆欲裂，哪里还敢骗人，着急喊道：“不是我要杀那群混账，是上面的人下了命令！”

“哦？又是上面的人？”

李天规侧过头来，暗红的火光在他的脸上闪烁。　　中年男子连连点头，脸色着急道：“虽说我一直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没脑子，但我也不是话事的，哪能随便说杀就杀？”

“那说说看，你们所谓上面的人是何等人物？你是传递消息的，应该知道吧？”

李天规举起火钳，朝着它吹了口气，橙红的火钳冒出白烟。　　“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我知道你们那个上面的人与这段时间的刺官案有关联。”

中年男子的喉头涌动，心里拔凉拔凉。　　他不能随便扯谎，不然被李天规看出来，只怕得脱层皮。　　他重重咽了口唾沫，双瞳闪烁不定。　　李天规举着火钳走上前来，中年男子连忙大喊：“我只知道上面的人来自安城的一家大赌坊，叫做庆余赌坊！！！”

余庆、庆余，倒是有关联。　　李天规继续向前，问道：“还有什么继续交代！”

中年男子惊恐大喊道：“我是真不知道了，每月的供奉也是专门有人来搬，根本不让我看到啊！！！”

李天规面无表情，慢步走了上来，手中的火钳已经送到中年男子身前。　　“继续。”

“我真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了啊！！！”

火钳猛地送上前去，发出嗤啦声响。　　中年男子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李天规将火钳收回，火焰将中年男子身上的绳子烧断。　　“看来是真不知道了。”

李天规将火钳放回炭盆中，向苏升问道：“你去过安城，可有听过庆余赌坊的名头？”

苏升皱眉道：“当时待不久，倒是不知道这家赌坊。”

李天规点点头，对身边人交代道：“将这半年来，县里所有能走水路到安城的渡口都查一遍。”

赌坊交上去的供奉可不轻，走水路是合适不过。　　衙役点头答应，带着几位兄弟跑了出去。　　苏升则在一旁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天阉凶徒，我刚刚也想到了。”

李天规不等苏升脚步，走向关押天阉凶徒的牢房。　　苏升撇撇嘴，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