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沈清宁坐在油灯下眉头紧锁,看来她的计划势必要做出调整,至少得有个心理准备。哪怕她从不把沈家人放在眼里,却不得不承认一个问题,沈家是原主的羁绊,也是她的绊脚石。“小姐,看您情绪不对,可是黑脸给您气受了?”
玉屏受不了佟德的阴阳怪气,因而猜测道。“他有这个本事吗?”
沈清宁放下茶盏,问道,“丽娘怎么不在?”
“小姐,丽娘真是能干,她拾掇好屋子后,就出去了,可能是去后院借用厨房了?”
客栈很是破旧,伙计说后厨忙不过来,若是一行人有需要,可以暂时借用后院的小厨房,只需要给个柴火银子就好。大概半个时辰之前,丽娘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本想把沈家事和丽娘说一说,既如此,就另外找个机会吧。”
沈清宁有些无奈,沈家那伙人竟然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打算上京,杀她一个猝不及防。“小姐,老爷他不会为了抓您,特地带人来了吧?”
玉屏张大嘴巴,仔细想,这个可能性不大。沈焕即便是想抓人,也不会亲自来,他要维持自己的形象。“三皇子那的消息,听说是为六年一度的京察。”
沈家人晚他们五日出发,一路宿在驿站,和他们应该有几百里地的距离。路上双方碰不到,等进京后,京城地广,他们只要少走动,基本可以避开沈家人。“说出来是给你二人提醒,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若只有沈焕进京,沈清宁根本不关注,问题这次沈焕破天荒地带上女眷,听说钱氏,沈清雨和沈清雪都来了。“什么,那二人还敢出来?”
玉鸳气够呛,深感两个恶毒的人命大,从断崖上掉下去都没摔死。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玉鸳当即变得谨慎起来。“多谨慎一些总没错,沈老爷的性子你们多少有些了解,平日里最为轻视女眷,这会儿把双胞胎带着,多半是想另有所图攀高枝。”
沈老爷在沈清璃和沈清宁这边持续碰壁,只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双胞胎身上。此番进京,多半是想走关系送人情,找机会向上爬。“咱们碰不上就算了,若是遇见,不必给任何人留情面。”
沈清宁嘱咐玉鸳和玉屏,既然脱离沈家,就再也不是沈家的人,心要狠,干净利落,不可藕断丝连。“您放心,在沈家那,您只是工具,现在在他们眼里更是死人,沈家如何,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玉屏咬牙,她家小姐失去名节后,沈家人送来的是三尺白绫,一大家子从上到下,全是刽子手!“不过有一点,奴婢想不通。”
三皇子关注沈家的动向,又很好心地把消息送过来,意欲何为?难道真不是她多想了吗?玉鸳甩甩头,总感觉这其中有点事。“你这丫头,赶紧把不切合实际的幻想放一放,否则佟德又要说咱们自作多情了。”
沈清宁打断玉鸳,三皇是什么人,人在高位上,自然有些同情弱小的慈悲心,她被沈家害得惨,许是三皇子起了怜悯之心。况且只是告知这个消息,对上位者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是奴婢太过狭隘了。”
玉鸳承认错误,她可不相信黄鼠狼会给鸡拜年,所以每次都联想到男女之情上,还是三皇子和小姐大气,毕竟主子和下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夜深了,房内油灯昏黄。沈清宁打了个呵欠,问道:“丽娘怎么还没回来?”
“小姐,奴婢去后院看一眼。”
玉鸳正打算出门,门口有了响动声,丽娘跌跌撞撞地进门,看起来有几分狼狈。“丽娘,我正要去后院找你呢。”
丽娘面色发白,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而且丽娘说想要做点什么,最后还是空手进门。“太晚了,咱们早点睡下,明早还得起来赶路。”
沈清宁打了个圆场,小镇上能采购的东西不多,明日离开小镇后,路过摊位在补充一些吃食就好。“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笨手笨脚打翻了瓷盆。”
丽娘握着拳头,本能地把手缩入袖口。沈清宁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没有言语,趁着丽娘洗漱的间隙,对玉鸳道:“估计丽娘烫伤了手还在硬挺着,医药箱里有治疗烫伤的药膏,给丽娘擦一些,嘱咐她少沾水。”
烫伤膏是沈清宁图省事,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挤入一个广口的小瓷瓶里备用,功效很好。沈清宁躺下以后,约莫睡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外面传来尖叫声。接着,客栈陷入一片混乱中,原本熄灭的灯笼点亮,楼下有人影闪过。“小姐,刚刚周贵上来送消息,客栈里发生了人命案。”
玉鸳说着哆嗦了下,大半夜的人有人死在客栈里,听着瘆人。很不巧的是,主仆几人见过死者。“谁死了?”
沈清宁坐起身,快速地套上衣衫,作为法医的职业病,听见有死者就想出现场。“小姐,您干什么去?”
沈清宁快要走到门边,被玉鸳拦住。“嗯?”
是啊,她干什么去,这里是大齐,不是现代,她不再是女法医。“死者是齐公子的爹爹,齐老爷。”
玉鸳压低了声音道,“听闻死状极其凄惨,周贵上过战场,见到尸身都险些吐出来。”
“有多惨,被放干了血,还是尸身被切割了?”
沈清宁语气平淡,她见多识广,并不当回事。“您……怎么得知的?”
玉鸳抱了抱胳膊,她并不知情,周贵担心她害怕含糊其辞,但是大概的意思,玉鸳听明白了,齐老爷未曾留下全尸。问题是,齐家一直在汝城经营,此番跟随三皇子的队伍进京,他们刚离开汝城也没几日,齐老爷却被人所害。“定然不是女子作案,女子胆小,而且哪来的那么大力气啊。”
玉鸳推断,齐家是商户人家,可能和其余人因为钱财上有纠纷,所以那人一怒之下弄死了齐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