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不清白,有通敌叛国的嫌疑,只是他们现在没有铁证,吴家又在衢州边城势大,己方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防止打草惊蛇。“沈知府一向捧吴参将的臭脚,二人一丘之貉,把眼线送到您这边,因而选中了沈清宁。”
什么退亲,三尺白绫啊,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实则是障眼法,迷惑他们为此上当受骗。三皇子中毒,必定是吴家养的爪牙干的,而咋就那么巧合,沈清宁有解毒的本事,和三皇子朝夕相处,试图得到他们的信任。佟德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喷。“对,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佟德拍巴掌,若不是他脑袋瓜子灵活,就被假象欺骗了。“主上,您怎么看?”
佟德一脸得意,希望自家主子根据自己的观点评论几句,若是能夸赞一番更好。“建议你写一出话本,肯定卖得火爆。”
洛云斓站起身,迈着大步进入里间,顺便拉上屏风。他当初选中佟德随行,并不是看中佟德武功高强,人又可靠,而是这个人……着实有趣。出门在外,行军打仗太过无聊,总要为自己找点乐趣。在回京的路上,洛云斓发觉他的乐趣突然变多了,热闹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话本?”
佟德仔细琢磨,主上是在提点他,看到了他的潜力。这年头,他这样的人才不多见了!翌日,天刚蒙蒙亮,齐宣扶灵回汝城,而沈清宁跟随三皇子一行人继续上京。一行人刚上官道,突然下起大雨,硕大的雨滴敲打在马车顶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响声。为追赶进度,将士们照常赶路。“玉屏,烧点热水,等会儿给周贵送过去。”
大雨天赶车,哪怕防护再好,也免不了要淋个透心凉,周贵的腿脚本就有毛病,阴雨天疼痛,痛苦不堪。沈清宁在马车内,闲来无事,给周贵弄了一个艾草做的草药包。没能换大马车,主仆四人同坐,空间有些许的逼仄,沈清宁只好靠坐在车窗旁。眼瞅到了午时,大雨不停,前方几米远的路都看不清楚了。道路一旁环山,有一处峭壁,刚好可以挡雨。“佟大人说让咱们先在峭壁边上避雨,等雨小一点再赶路。”
周贵敲打前面的小车窗,征求沈清宁的意见。“也好。”
沈清宁答应下来,下雨天路不好走,官道上有一块凹地,马车差点陷入其中。走了一上午,沈清宁饿了。到达峭壁以后,周贵搭建好帐篷,己方没有干柴,只能和三皇子的人马要了一些,点燃火堆取暖。“小姐,这雨还不晓得要下到什么时辰。”
远处的天一片昏暗,根本不见亮色,官道周围看不到村落,只能用车上原本存着的食材。玉屏对饭食犯难,只能交给丽娘来解决。“丽娘,你多做一些,咱们车上只带了几斤面,别舍不得用,等咱们进城后就补给。”
沈清宁拿出大齐律翻看几页,又道,“玉鸳和玉屏怕是吃不下去肉,不过要给周贵加点好伙食。”
周贵是战场下来的人,早已见惯血腥,哪怕看到齐老爷的尸身,也不会吃不下肉。“奴婢晓得了。”
丽娘立刻领会自家小姐的意思,下马车开始忙活。约莫小半个时辰,热汤面下锅,丽娘又用剩下的面掐了肉馅的花卷。丽娘手巧,花卷是很大的一条,中间包裹着肉馅,仔细看,上面还有细碎的小葱花,上锅蒸了片刻,麦香味杂揉着肉香,香气四溢。玉屏咽了咽口水,老实地道:“小姐,奴婢想吃肉。”
“不怕了?”
沈清宁揶揄地道,“之前是谁告诉我要吃一个月的素菜?”
别说一个月,玉屏只坚持了一日。“实在是丽娘做出来的肉花卷太香了了。”
玉屏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等着。丽娘手脚麻利,片刻后肉汤面端到马车内,又上来一盘子的肉花卷。沈清宁边吃边称赞,丽娘做菜没有酒楼那么多花样,也不花哨,却是地地道道的家常菜,吃得她很是畅快。饭毕,沈清宁打开从三皇子那借来的地图,约莫再走个三五日,就可到三岔路口。过了此处的关卡,接下来有一条笔直的官道,直奔京城。若是不晕船之人,还可以从运河上走,选择水路。“小姐,那咱们要走水路吗?”
玉鸳问了一句,走水路的话更快,还可避免和沈家人碰上。只不过,走水路的过程更加枯燥,沿途只能在岸边找小商贩采买补给。“我现在还没想好。”
沈清宁并不怕和沈家人正面刚,但是她怕麻烦。因齐老爷被杀害,己方已经耽搁一日,若是再耽搁下去,很容易被沈家人赶上。到京城的官道,只有这么一条,双方碰面的几率很大。“小姐,若是老爷和夫人后悔了,请您回到沈家,您会如何抉择?”
玉鸳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忧虑,沈清宁是主子,回到沈家不会被责罚,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就不一样了。以沈家人的做派,定然把罪名推到丫鬟身上,打杀或者发卖了结此事。“这个你大可以放心。”
原主是原主,沈清宁是她沈清宁,虽说与原主同名,到底不是同一人。对待虎狼亲人,沈清宁处理得干脆果断。再说了,这个世道哪有那么多的原谅,沈家人不择手段,卖女求荣,沈清宁躲避还来不及。“沈家人希望我回去,只可能因为一个原因,我又变得有利用价值了。”
一旦失去利用价值那日,沈清宁就会被踹到泥坑里,自生自灭。沈清宁经历过,有什么看不透的,她可不会犯贱,为几句劝说和道歉心软。沈知府和钱氏想要沈清宁自尽保全沈家的名声,这是不争的事实。“此事,你们不要想太多。”
三皇子那边已经答应她,帮助沈清宁彻底脱离沈家,从此以后两方各不相干,再者说,沈清宁已经死了,在衢州还有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