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做生意,非常健谈,一顿饭吃到快到午时,安宁郡主从酒楼出门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刚那一顿饭,齐宣做东,安宁郡主不喜占便宜,她和齐宣约定,找个天气好的日子,有酒有肉,三人再畅快地闲聊。晌午的日头火热,好在安宁郡主的马车奢华,摆放消暑的冰盆来降温,温度适宜。吃饱喝足,沈清宁昏昏欲睡。“清宁,你先小憩片刻,等会儿进宫后,必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安宁郡主坐在车厢一侧,检查油纸包。“你带了什么东西?”
沈清宁本还打着瞌睡,被安宁郡主提醒后,睡意全无,想到那糟心的赐婚,她希望可以出现反转。“鸡肉条,等会儿给你带上一包。”
天热,吃食不好储存,安宁郡主特地吩咐后厨,把鸡胸肉手撕成条,烤干一些,这样放入油纸包,随身带着不占地方,若是腹中饥饿,找个隐蔽的地方垫垫肚子,无人注意。除了手撕鸡肉条外,还有不易融化的芝麻酥糖,眩晕之时含上一颗,可迅速补充体力。“多参加几次宫宴就有经验了,这些都必不可少。”
其余的官家小姐可能不如安宁郡主这般大胆,她不愁吃喝,主要是为沈清宁考虑。“多谢。”
沈清宁以为安宁郡主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接触下来,她发觉正好相反,安宁郡主心思细腻,想得也够周到。过了晌午后,内城街道上马车开始多起来,大多是被邀请参加宫宴的夫人小姐。马车从一侧角门入宫,入宫之前,要被宫内的老嬷嬷搜身。“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少不得要给这些宫嬷嬷打点。”
安宁郡主撩起窗纱,为沈清宁指点道,“你看那位小姐,一副要哭的模样,多半是被老虔婆为难了。”
在宫内行走,宫嬷嬷不可得罪,那些人最是苛刻。没有送礼的小姐不懂规矩,脸上被掐出一道红印子。常年在宫中行走,有些不成文的潜规则,不得不遵守。宫嬷嬷下手轻重拿捏得十分到位,别看掐红了那位小姐的脸蛋,等到御花园内,红印子就没了,亦或者直接对衣衫遮掩的部位下手,让人有苦说不出。沈清宁受教,在被搜身之前,从袖子里递过去一个荷包。宫嬷嬷捏了捏,对荷包的分量满意,没有为难,轻飘飘就让沈清宁过了。搜身时,有几扇屏风相隔,沈清宁清楚地听到隔壁那位小姐发出的痛呼声。顺利过关后,参加宫宴的夫人小姐有专人接待,被送入御花园内,而丫鬟婆子无事不得靠近,只能在外围的小偏殿等候。玉鸳和玉屏急得团团转,很怕自家小姐被徐向晚找麻烦。“你二人放心,若有变动,本郡主会差人给你们送信。”
安宁郡主让自己的丫鬟教导玉鸳和玉屏二人规矩,在后宫内低调行事,主要是得看管好衣物和贴身的物件。御花园内,安宁郡主的娘亲史夫人正接待官家夫人,而众位小姐则是在花园的一侧,三五成群凑在一处。徐向晚被众人簇拥,如众星捧月一般坐在最中间。这些小姐并不是喜欢徐向晚的性子,而是盘算若是与徐家千金交好,方便的时候占点便宜。徐家和其余的人家不同,徐尚书掌管吏部,有很大的话语权。“一群捧臭脚想要占便宜的小人,呸!”
安宁郡主语气泛酸,她虽然这般说,内心却有点嫉妒。她没有爹爹,也没有兄弟帮衬,缺少利用价值,空有郡主的名头而已。“清宁,徐向晚身边穿紫色衣裙的小姐叫许霜霜,吏部许侍郎家的。”
许霜霜的爹许侍郎是徐尚书的手下,同一个衙门,许霜霜一向为徐向晚马首是瞻,二人是手帕交。“许家?”
沈清宁听着耳熟,半晌反应过来,问道,“许侍郎是不是有个想要从军的儿子?”
“对,你打听过了?”
安宁郡主勾起嘴角嘲讽道,“许易那王八羔子,胆小如鼠,被野狗追了三条街,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罢了。”
安宁郡主正要激情辱骂许易,突然想到一件事,变了面色道:“该不是许家对你有意思吧?”
在京城久了,安宁郡主对这些小姐公子们分外熟悉,许家乌烟瘴气,绝不是好人家。大概年初,许易惹了官司,因为猥亵兵部莫尚书千金莫琦玉的贴身丫鬟,导致丫鬟为了名节丧命,被莫琦玉把事捅到大理寺。莫家不好惹,许侍郎当即就怂了,他带着厚礼上门道歉,为儿子开脱,又为躲开风波,派人把许易送到衢州走一遭。据说,同去的还有冯牡丹,二人前后脚回京的。“我爹娘决计不会把我推入火坑。”
沈清宁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无人理解她的悲伤,主要是很多事爹娘并不能做主。刚刚她就听许易这个名字耳熟,猥琐男在衢州也没闲着,勾搭了沈清雨和沈清雪两姐妹,也是如此,让沈焕更加坚定卖女求荣的决心,对升官憧憬不已。沈焕留任京城,并且官居四品,正好有参加宫宴的资格。何止是徐向晚啊,等下沈清宁还会碰到沈清雨和冯牡丹二人。“哎呦,安宁郡主,这位是?”
安宁郡主正带着沈清宁熟悉众人,许霜霜甩着帕子,走上前来,她看向沈清宁,明显来者不善。“沈尚书的千金沈清宁。”
安宁郡主沉下脸来,又恢复高高在上的姿态,她这人一向敌我分明,面对讨厌的人,丝毫不给留面子地道,“许霜霜,你和徐向晚是好姐妹,竟然不认识清宁吗?”
沈为康为了女儿把徐平的裤子都给扒了,京城百官谁人不知,只不过碍于徐家的地位,众人只敢在背后默默地嘲笑,担心徐平给穿小鞋。作为徐向晚狗腿子一号,许霜霜永远是冲锋陷阵那一个。“是吗?”
许霜霜低头玩弄手指甲,漫不经心地道,“以前没听说沈大人家里有一位千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