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琦玉在来沈府的路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史夫人身在高门中，不可能不知道许家的腌臜，怎么忍心把安宁郡主嫁入那样的人家。如果是旁人也就罢了，有歹竹出好笋的可能，可那人是许公子，比他爹还要风流多情。“许易到底犯过多少事？”
沈清宁初到京城，对此了解不深。她只知道许易和冯牡丹前后脚从京城出发，前往衢州，两个人之间有些不清白。在衢州，许易还曾经招惹沈清雨和沈清雪一对双生姐妹花，连没及笄的少女都要调戏，许易绝不是个好东西。“太多了，罄竹难书。”
莫琦玉一时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总之，许易有几分聪明，玩弄哄骗的女子，多为小官或百姓人家的，出事后，许夫人不忍心苛责宝贝疙瘩，用钱用势摆平。年初，有个美貌少女，全家来京城探亲，许易看上少女美貌和江南女子独有的风韵，哄着少女行鱼水之欢，不久后，少女有了身孕找上门，被许夫人派嬷嬷乱棍打出门，流一地血，活生生地把少女肚腹之中的胎儿打掉。那少女从此疯癫，每晚游荡在京城中，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住好几次，细问之下，才得知原委。奈何，下手的是许夫人，许大人又任职吏部，就算是御史也不好轻易得罪。“许夫人对外说，是那百姓家的女子企图攀高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是好人家的女子，咋可能在未进门之前就失去清白！”
莫琦玉呸了一声，男扮女装十几年，他对女子的遭遇最是怜悯，许夫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那后来如何解决的？”
沈清宁恨得牙根痒痒，她提醒自己很多次，少管闲事，可是听到此，拳头忍不住硬了。难怪许易和吴善才是至交好友，原来是臭味相投，两个狗东西！拓跋明月为人阴森，嗜血，对于酷刑很有研究，沈清宁真心希望拓跋明月把许易也抓起来，几十种酷刑在许狗身上轮个遍。“许家下人出面，给了少女家一笔钱打发了事。”
原本这笔钱，许夫人不想出，还打算闹到京兆尹衙门，倒打一耙诬告那女子勾引许易，因此事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知晓，对许家名声有影响，许夫人这才出面摆平。莫琦玉说的是冰山一角，许易无比混账就是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
安宁郡主嫁给许易，莫琦玉浑身起鸡皮疙瘩，难以想象。就算安宁郡主会武，做了许家的媳妇，也得守规矩。“异族公主前脚到大齐，史夫人就迫不及待为安宁郡主定亲，难道是怕安宁郡主被送到异族去？”
这么说，似乎解释不通，毕竟安宁郡主迟迟没定亲，一直在等待西北战事尘埃落定。莫琦玉自言自语，被沈清宁打断道：“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有事找你，不过只有咱俩还不够，咱们找齐宣一趟。”
沈清宁急匆匆要出门，白氏得知以后，赶忙塞给女儿一个荷包。“娘，您已经给女儿存了不少银子，女儿手头还有钱。”
沈清宁拒绝，她作为一个郎中，可以自给自足，不好总伸手向白氏要钱。这两日沈府修葺，沈清宁没有帮白氏分担，三天两头往外跑，她感觉有些对不住娘亲，让娘一人忙碌。“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也不怕被看笑话。”
白氏满面笑容，很是宠溺地道，“娘哪里忙了，凡事还有沈嬷嬷和丫鬟婆子打下手，娘只需要看顾他们，逗弄逗弄小豆包，闲得很呢。”
在京城不比西北，出门在外，哪里嫌弃钱多。去茶楼，胭脂水粉铺子，布庄银楼，若是有喜欢的，肯定要买下来。沈清宁今年十五，正是应该玩乐的时候，莫琦玉人又稳重，白氏看到女儿结交姐妹，只有欣慰。“你娘家大业大，这些银子不给你和你弟弟花，给谁花啊。”
白氏不由分说，把荷包塞入沈清宁手里，又道，“咱家今晚还不开火，等你爹下衙，咱们还去白府蹭饭。”
白氏把去蹭饭说得理所应当，没半点不好意思，“你回来早直接去白府，若是有事耽搁，派人给娘送个信。”
白氏从白家弄点鸡汤，若是沈清宁回府晚，让丽娘做拿手的阳春面。“娘，那我先去了，您累了歇一歇，千万别去灰尘重的地方，仔细身子。”
沈清宁临出门之前不放心，拉着白氏的手反复叮嘱。“去吧去吧，娘又不是小孩子。”
白氏说这话，有些许的心虚。最后还是沈嬷嬷站出来做保证，沈清宁这才放心，毕竟沈嬷嬷是个稳妥人。出沈府上马车，莫琦玉一脸羡慕道：“清宁，你爹娘对你真好。”
和爹娘这般轻松相处，其乐融融，是莫琦玉求都求不来的。白氏为人和蔼又通情理，沈清宁有这样的娘亲，简直是老天爷的亲闺女。“琦玉，若是你爹娘对你这般，可能你也受不了。”
莫尚书和莫夫人对莫琦玉很疼爱，只是表达的不恰当，让人窒息。联系到莫夫人丧子又差点丧夫的遭遇，用宽容的心对待，就没那么压抑了。其实，莫夫人这般做，也是为保护莫琦玉，担心他是男子的身份泄露出去。“你娘在改变，不然你以为你这么轻松就出门了？”
作为局外人，沈清宁看到莫夫人的一点小进步，感叹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莫琦玉被沈清宁劝解，心里松快不少。他听安宁郡主说过，沈清宁最会劝人，原来是真的。言谈间，二人直奔酒铺找齐宣，掌柜见到沈清宁，很是敬重地道：“沈小姐，我们少东家交代过，您若是来了，可以到休息的雅间等候。”
齐宣刚核对账本，带着小厮小五子跑出门找四海茶楼的选址。除非太忙，否则齐宣午时都会回到雅间来休息。“行，我找他有点事，就到雅间等着吧。”
沈清宁琢磨下，若是出门寻找两方容易走岔，还是守株待兔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