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斓吩咐手下做记录,一切以沈清宁所说为准。“三殿下,小人是大理寺的仵作,为何最后要以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的验尸结论为最后结果?”
黄仵作表示不服,对方认可大皇子妃孙氏为窒息而亡,却把死亡时间推迟,那样大皇子没了嫌疑,这不是脱罪又是什么?明明板上钉钉之事,只因为对方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可随意更改,如何对得起一身清正的孙大人!“孙大人已经卧床不起,一口气吊着不上不下,他说若不能为女儿伸冤,他死都比不上眼睛。”
黄仵作顾不得那么多,公然和三皇子唱反调,总之找个藏头藏尾之人验尸,他口不服心不服,除非有重要证据可以说服他。“黄仵作,你如何判断孙氏为窒息而亡?”
面对质疑,沈清宁正了面色道。法医是她的老本行,绝不容质疑她的专业程度,这等于抹杀她上辈子所经历的一切。“这简单,孙氏双眼球突出、睑下充血,还有她脖颈上的手印,和三皇子手印一致,明显是被大皇子掐死。”
尽管大皇子并未掐断孙氏的脖子,却造成孙氏休克昏迷,最后窒息而亡。黄仵作猜测,大皇子当时着急寻花问柳,因而没有理会孙氏,也并不晓得孙氏已经死了。“这只是你想当然的判断。”
沈清宁直言道,“你只是一个仵作,验尸才是你的分内事,而不是随口胡诌,不负责任的判断。”
死者在临死前,或许想说很多话,只是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唯有留下一具尸身。孙氏想要说的,都在她的身体里。这种时候,任何不以事实为根据的猜测,都非常影响断案。诚然,大皇子的确做过恶事,但这不是他墙倒众人推的原因。有一句话说的好,人在做,天在看。“你污蔑我帮大皇子脱罪,那你为何肯定孙氏是大皇子掐死的,你躲在大皇子府上床下看见了?”
现下,黄仵作只能做出浅显的判断,就可随口断案,若是如此,大齐每年得造成多少冤假错案。仵作是破案非常关键的环节,黄仵作的表现着实让沈清宁失望。“那你怎么就能断定不是大皇子杀了孙氏,你躲到床下看到了?”
黄仵作被说得理亏,回呛道。听对方说话声音,大概是个黄毛丫头,他这么多年吃的盐,都比黄毛丫头吃的饭多,黄仵作不认为自己会出差错。“你不认为自己有错,迷之自信本身就是大错特错!”
沈清宁皱眉道,“黄仵作,我已经足够心平气和对你说教,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黄仵作很崩溃,这话应该他对黄毛丫头说吧,啥叫他挑战底线,那个被骂个狗血淋头的人是他才对!黄仵作见识到沈清宁倒打一耙的本事,气得说不出话来。“黄仵作,你还真是自讨没趣。”
佟德在一旁说风凉话,没见他家主上都以沈神医的勘验为准,是黄仵作自大又不识相,被骂难道不活该吗!“好,你我不要再做无所谓的争执,我这样说自有我的道理。”
事实胜于雄辩,沈清宁申请见大皇子一面,问出几个细节。“切!”
黄仵作斜了斜眼睛,寸步不离地跟着沈清宁,他倒是要看看对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洛云斓带路,带着沈清宁来到大皇子的牢房,正是他之前住的一间。在牢房外,坐着几位大理寺的官员,其中就有卫子丰,卫子丰心事重重,一直在走神。一行人已经到近前,他都没有抬起头来。大理寺众位官员见三皇子来了,赶忙起身行礼,又让出一把椅子。三皇子没有落座,推到沈清宁面前。“大殿下,你仔细回忆昨日离府之前,你与孙氏都说了哪些话。”
在沈清宁眼中,同事之间彼此谦让并不算大事,她坐下后主动问询。三皇子这个动作,让众人惊掉下巴,纷纷看向佟德。佟德惊了,三皇子给沈神医送椅子,众人看他做什么,那眼神为啥还有怜悯的意思?他何德何能,敢与准三皇子妃争宠!“孙家族人百十来口被关入大理寺,孙氏恳求本皇子去求父皇放人。”
洛云阳感到万分晦气,原本给太后加蜂蜜的事败露,他也有后手,结果闹出个不相识的舞姬,这本是一大变故,孙氏又在他去满庭芳找乐子的时候死了,这事他就算有一万张嘴解释不清楚,尤其是离府之前,二人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致使他嫌疑更大。人不是他所杀,虽说他曾在愤怒下掐过孙氏的脖子,但是很快就松开了。洛云阳承认,他对孙氏喜欢不起来,却也不至于把人弄死。他傻吗,弄死孙氏也不会在府上下手。“本皇子出门之前,孙氏还在发疯地诅咒。”
想到孙氏的咒骂,洛云阳气不打一出来。孙氏诅咒他一辈子生不出儿子,一辈子无缘那个位置,句句致命!就这,他还好脾气地容忍,不与妇人论长短。“你们让我重复一遍,就算重复二十遍,还是这些话。”
洛云阳看向三弟洛云斓道:“三弟,大哥因为父皇偏心而不满,的确对你心存嫉恨。一人做事一人当,舞姬可不是大哥安排,多半是老二的手笔!”
洛云阳咬牙切齿,他要顶住,若是能成功脱罪,定然要让洛云亭一派好看。只要弄不死他,他哪怕自己无缘皇位,也要把洛云亭从高位上拉下来!“还有一个问题,你和孙氏把下人赶出去,在房内吵架,窗户和门是关闭还是敞开的状态?”
沈清宁问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黄仵作当即在一旁嗤笑道:“废话连篇!”
“关着呢。”
大皇子虽疑惑沈清宁的提问,仍旧如实回道。他倒是无所谓,奈何孙氏要脸面,明明不受宠,还要故作恩爱的模样,夫妻俩吵嘴,孙氏担心被下人听见,故意把门窗紧闭。不过,这与孙氏的死有何关联,难不成孙氏是被热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