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停摆，它会不知疲倦的一直走，隔着透明玻璃看着眼前事，不会表达自己的任何情感，本就是过客，陪伴会胜过一切多余苍白的言语。人也一样，尽管剧本在某一时刻已经分配好，但配角依然憧憬着戴上主角头顶的光环，每一个戏份还是努力去完成，他们也有想去拼命守护的人，也有执念不达目的不罢休，也会希望有一天能有幸被发现。对于小哈来说，当下愿望很简单，要努力跟她待在一个班里，至少是中考前的每一天。想想这么迫切的心情上学以来还是头一回。“你这是在学习么？怎么不去打球？你的大课间啊！”

赤妹接完水回来一脸吃惊地问正在刻苦伏案的小哈。“不能够，马上要分班考试了，得抓紧点。”

小哈小声嘀咕（怕自己都不信自己的举动）“天了噜，今天太阳应该还是从东升起来的吧，还是我近视加深了？这么少见的画面被我撞见了。”

赤妹话不停嘴调侃着。“行啦，小点声。”

“你是不是有啥小秘密，这么在意~~”赤妹故意拖长音。“没有的事，你别瞎想。”

小哈一激灵抓住赤妹的袖子。“我还啥都没说，你激动啥，我说的是在意分班考试，你以为啥？绝对有事，被我说中了？”

赤妹边甩袖子边说。（一定要甩到衬衣毛衣校服分别叠起来穿着才最舒服）“切，不想跟你争。”

小哈无意瞥向她的方向，她坐在座位上正写些什么，还是那么安静。那一年冬至来得很急，从单衬衫单裤到里三层外三层只用了一两天时间，好在小哈家离学校很近，步行10分钟，睡醒后还能赖一小会儿床。通往知识殿堂的路有两条。一条是早上从自己家出发的路，一条是下午从奶奶家出发的路。这天下午，又是离迟到只剩15分钟才出门的极限操作，因为是惯犯，小哈显得不慌不忙。走了差不多快一半路程，忽然地肩膀被轻拍了一下，一扭头发现居然是小禾！‘阳光、校服、笑脸’幻想的画面突然呈现在眼前，难以置信毫无防备的小哈开始瞳孔地震，小禾赶紧扯了一下他衣服，“快走吧要迟到了”。那场景至今难忘。关注一个人久了，慢慢地，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会忍不住想去保护她，会想要为她做点什么，会被她的情绪所牵动，一起经历过的事会愈发深刻。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个人会成为你此刻世界的中心。自此每天下午，小哈都会卡点走在那条路上，多少次都期待着肩膀再被轻拍一次，会尽量表现的开心自然。但运气缘分就是会开玩笑，尝到甜头后给你点遗憾的苦涩，小哈之后再没碰见过她了。这时候处在甜蜜漩涡的颜小哈会变得较真，眼里都容不得沙子，尤其是对她鬼鬼祟祟、不怀好意的男生，小哈在一旁会变得很不舒服，甚至可以形容为愤怒，会让赤妹帮忙把小禾支走，在看到她处于‘安全’范围后，才长松一口气。小禾的同桌是男生，个子高也很身强力壮，比‘年轻的’小哈高出快半个头，他似乎也是追求者之一，学习一般，但是手工出奇的好，经常会拿些折纸或者其他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玩意儿送给小禾，哪怕被拒绝还是会偷偷塞到她桌兜里。她同桌算是一个挺幽默的人，其实就是单纯会搞怪而已（嫉妒满满），有时候他看起来是开玩笑的举动，在小哈眼里那就是动手动脚，会感觉这人怎么有点轻浮。再后来，这事成了小哈心里的结，想让赤妹转告小禾，但又怕别人会多想造成误会，总是到嘴边又强行憋回去，滋味挺不好受的。只能把感受换作眼神，看得他也很不舒服，多一句话都不会说。“大赤！”

“啊，怎么了？”

赤妹赶忙拔下耳机（每次音量都大到旁边坐着的人能听着哼起来）。“你说她同桌是...”小哈话说一半咽了回去。“谁同桌？同桌怎么了？你倒是把话说完啊!矮油...”说着一脸懵地插回耳机。‘她同桌怎么毛毛躁躁的，感觉不老实得很...’（肚子里的独白）按惯例，每天最后一节课课前，生活委员都会安排值日。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小哈跟他较上劲儿后，听他说话都会感觉隐隐窝火，眉头紧皱，十分不耐烦。“上一组我记得上周大扫除做过值日，这周的值日和大扫除都轮到下一组做，下周继续依此类推。”

他安排着没什么问题的值日要求。“凭什么，一周的大扫除和值日不都得一个组一起完成么？”

小哈突然在座位上提高音量，这是这两个人第一次话语交流。“你说什么？刚说的你没听明白？”

生硬的一句话回过来。“当然听明白了，我理解能力又没问题，只是怀疑安排的人自己乱了，让同学们再辛苦一次。”

“我安排没问题！今天就该到你！”

“那欢迎生委一起啊，你应该不怕累吧。”

小哈不知道哪里来的咄咄逼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似乎被激怒了，说着走了过来。“怎么？道理还不能说了？”

小哈推开桌子站了起来，瞪向他。‘啪...’一声脆响，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没反应过来的小哈只是觉得左耳有些嗡鸣，闭上眼就冒金星...小哈想也没想条件反射似的也轮圆右拳，也不知使没使上力就向他‘摔砸’过去...‘砰...’班里人这才大梦初醒般地上来拉架，费了老大劲儿才把两个人拉远，不知道突然地是怎么回事。而且亲眼看见小哈竟然打架！（印象里小哈为人坦荡，打架基本与他无缘）小哈气鼓鼓地在座位坐下，刚挨得那一拳打到现在好一会儿还在耳鸣，他得用了多大力气，真是够够的。很多人围过来小哈座位旁边，算是慰问吧。旁边的赤妹愣了老半天，能睁开张开的脸上器官全部清一色呈现‘O’的样子，缓过神来才想起来问，“你没事吧，咋这么勇，瞎激动啥呀，叫啥劲儿，还好还好老师不在，真是的。”

小哈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就是心里堵。静下来后，慢慢气消得差不多了，沉了沉嗓子，“没事儿。”

看他一个人，在座位坐下，也没什么人过去，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默默地翻着书，面无表情。此情此景，小哈突然对刚才的冲动行为有些后悔，大脑不受控制，一片空白还肆意去支配肢体。想找个合适的时间给他道个歉，我们都没有错，他被冷眼那么久还被戏谑了，换个人都会发怒；小哈也没有错，因为那一刻不是他自己，只是被冲昏了大脑。之后的分班考试，小哈如愿考到A班，和她一个班...今天是她们组值日，小哈放学后特意没有走，天黑的很早，怕路上不安全，想等她忙完送她回家。看到等自己的小哈，小禾似乎也默许了送她回家。‘打架’事件后，小哈也想开了，没什么别别扭扭的，做事得像个男人点，变得勇敢直爽一点。说来也巧，路还是一样的路，只是因为入夜的缘故，显得格外不同，有些昏暗的灯火能营造出静默的氛围。这是小哈第一次送女生回家，很紧张，不知道一路上该说什么，即算脑海里过了千百遍，实际交谈还是会有点蒙。小禾只是安静的走着路，好像低着头，又好像看着...“家是住在**院么？”

小哈鼓起勇气突出几个字。“嗯。”

“今晚作业还挺多的好像。”

“还行，晚自习写了点。”

“你也要去A班了吧。”

“嗯，不过考的一般。”

“你没问题的。”

“嗯。”

之后又是一阵安静...“你家在哪啊？”

“啊，我，我就在你家对面那个院，挺近的。”

小哈没想到会被问。“嗯，是挺近的。”

走到十字路口，恍惚看见了熟人，小哈不小心往那边看了一眼。“咦，颜小哈？诶，这不是**么。你俩怎么，你俩不会~”最烦的路人开始叨叨。小哈有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心里很是别扭和愧疚，怕年级里的大喇叭们到处宣传，怕给她造成什么负担。转头看了下小禾，她倒是比较镇定，也没太大的反应，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到家了，你也快点回去吧”小禾轻轻地说。“嗯好，你先回，我看你上楼我就走。”

“嗯。”

说完她便向家走去，到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小哈。小哈礼貌地点头微笑。时间好似静止了，女生往前走着，男生在后面望着，画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升温的瞬间别有一番滋味。回到家，小哈再三纠结之下，还是发了条短信。‘你会在乎别人八卦么？’发给联系人是小禾。‘不会。’小禾回复——一分钟前。第二天一早，天朦朦胧胧微微亮，小哈怀着略显忐忑的心往学校走，走到大门口时，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下意识回头发现是小禾，相比之前小哈这次反应没那么剧烈，只是从小禾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昨天发生的任何事。“早啊。”

小哈先开口。“早。”

“怎么来这么早？”

小哈问道。“哦，有几道题不太会，早点来解决下，你呢？”

小禾反问道。“我今天值日。”

小禾边点着头边和小哈结伴往教室走...“马上中考了啊。”

小哈突然感慨。“是啊。”

“想好考哪了么？”

小哈问。“暂时还没决定，可能看考得怎样再定吧。”

不知觉和小禾说了比平常都要多的话，当初那份拘谨渐渐散去，就像朋友模样般，你一言我一语。但是似乎又多了层戒备，希望是多想了。这份安逸和舒适或许也只能维持几月之余了，可惜的是这不在小哈最初计划之中，虽已隐约猜到会很难再见的场面，但万万没算好热枕撞上了麻木。一部不太理想的剧本走向默默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