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赵宏瑞听完旨意,整个人颓然的呆坐在后院的门槛上,失魂落魄,任凭门客如何劝说,也无济于事。他机关算尽,费尽心思除掉最大的威胁,眼看着计划马上就要奏效,到头来怎么会是这个结果?他百思不得解,就近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三皇子赵宏礼蠢笨如猪,他肯定对方绝非是父皇心中属意的人选,而素月虽然是个女儿身,却是他最大的劲敌,为了把她弄走,他费尽心思,苦心经营,在扇密院安插人手,给临邦出点子,釜底抽薪,迎娶赵素月,好不容易看着就要成功了,父皇怎么会……难道,他至始至终属意的是那个小儿子赵宏轩?问题是赵宏轩自从周游列国后,多年来杳无音信,是死是活,难以辨别,思来想去,依旧理不清头绪,父皇怎会突然下旨然他去幽州。不可能,父皇一定是老糊涂了,难道不知道自己才是最佳人选吗?赵宏瑞钻牛角尖的时候,三皇子大步流星的走来,居高临下的望着赵宏瑞,不卑不亢的道:“臣弟,见过怀王,哈哈哈。”
“你来干什么?”
赵宏瑞目光锐利的抬头,盯着赵宏礼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所以很得意?”
“不是很得意,是非常得意,哈哈哈!”
赵宏礼放声大笑,笑的肆无忌惮,笑的心花怒放。他是胜利者,而赵宏瑞只是一个出局的可怜虫!“在我眼中,你什么都不是,愚蠢之人,连形势都看不清,枉你还想争夺储位,可笑!”
赵宏瑞冷然道。“失败者没有资格说话。”
赵宏礼昂着头,笑道:“祝二哥一路顺风,幽州很远,还请一定要注意安全。”
赵宏瑞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反正我都要离开的人了,难道你就不好奇,最近的局势为何突然间扑朔迷离了吗?”
科举舞弊案发生后,他当机立断,选择壮士断腕,虽然没有连累到他,但也因此大伤元气,从那时候他就在思考,背后似乎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拨弄乾坤,操纵一切。首先,新政如火如荼,突然一下子终止,宗亲勋贵争先恐后的巴结上赵素月,朝廷对于两淮水患大肆拨款赈灾,没人比他更清楚,户部的口袋是空的,这笔钱从哪里来的?接着,严密的科举舞弊案曝光,吏部被裁,内阁成立,他多年的谋划打了水漂。要知道这一套的作弊流程十分严谨,就算主考官察觉也无力回天,毕竟面对的是上万份的试卷,总不能亲力亲为,全部看一遍吧!他们已经偷偷的做了两届,从来都是有惊无险的完美过关。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纰漏,至今依旧百思不得解。最后,也是最令他耿耿于怀的是,使节团进京,本是秘密进行,各州府也打过招呼,就算父皇察觉应该也来不及准备,到时候只能二选一,不管如何都会得罪一方,给朝局增加更大的变量,他就能从中斡旋,趁机在军队中植入自己的亲信。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很想留下来看看面对这种局面,他那位刻薄寡恩的父皇会作何选择?“这个问题就留给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还得去张府看看张为贤弟,祝贺他新婚大吉。”
三皇子赵宏礼转身欲走。“等等!”
赵宏瑞皱眉道:“你刚刚说谁新婚?”
“难道你没听说吗?父皇要招张为为婿,圣旨都已经下达了。”
赵宏礼说罢,再不多留往张府而去,说起来这小子生病之后,好久没露面了。这一刻,赵宏瑞只觉得天雷滚滚,仿佛想通了什么,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招张为为驸马?这招够狠,这就是父皇最终的选择?在父皇眼中,自己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吗?原来如此,赵宏瑞突然放声大笑,宛如癫狂。张府大院!肖德海笑眯眯的盯着张鸿儒,道:“恭贺王爷,大喜啊!世子爷在吗?”
肖德海在张府别院到处张望,企图搜寻到张为的影子。但极目所及,引入眼帘的是一副破败萧条的景象,下人穿着布满补丁的衣服,家徒四壁,他很早以前就听闻张为嗜赌如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堂堂王府,竟然沦落至此,可悲可叹。“犬子不在府内,肖公公不知喜从何来啊?”
张鸿儒这几日在王府中绞尽脑汁的给陛下上折子,软磨硬泡,始终没能让皇帝将公主许配给张为,看到肖公公前来口称大喜,心中顿时一动,难道自己的水磨工夫奏效了?“嘿嘿嘿,恭喜王爷,世子爷的婚事,陛下应允了。”
肖德海笑面如花。“太好了!”
张鸿儒大喜,赶忙将肖德海让进会客厅,客气的道:“肖公公,里面喝茶。”
“不了,杂家宣读完陛下口谕,立马就回宫复命。”
肖德海笑着婉拒道。张鸿儒整理衣冠,面容恭敬,单膝下跪,口呼万岁。“陛下口谕,着张为世子,与公主殿下择日完婚,钦此!”
肖德海笑眯眯的道:“恭喜王爷得偿所愿,世子爷能成为当朝驸马,与公主喜结良缘,真是像羡煞旁人啊!”
张鸿儒笑容逐渐僵硬,起身瞪着牛眼,疑惑地道:“什么驸马?我儿是娶公主,不是入赘皇家啊?”
“额,这个……那个……院子的景色不过,杂家公务繁忙,先行告退,王爷不送哈。”
肖德海给几个徒弟使了个眼色,风一般的逃跑了,身怕晚一秒,会被王爷暴打一顿。这可让张鸿儒不干了,插着腰,在院中来回走动,他的儿子如此优秀,张家的独苗,入赘皇室,怎么可能?他的儿子是西北军的希望,是天水郡未来的王爷,是要继承祖业的,入赘皇室像什么话?张光义的如意算盘打的果真妙,如此一来,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天水郡牢牢地绑在他们的战车上!“来人,备马,老子要进宫。”
张鸿儒原本想要坐轿子,那是王爷出行的必备仪仗,可是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些了,亲自走到马厩,挑了匹骏马,翻身而上,马鞭抽下,骏马疾驰而出,朝皇宫狂奔而去。肖德海刚刚进入永和殿,正准备复命,却见张鸿儒跪在御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陛下啊,老回去想了想,犬子还小,着实配不上公主殿下,臣有自知之明,再也不提亲了,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胡闹,君无戏言,既然圣旨以下,怎能随意收回?”
赵光义看着像孩子一样哭的梨花带雨的张鸿儒,心中就纳闷了,当初不知道谁说的年龄不是问题,现在得偿所愿了,又搬出年龄说事。朕的女儿,金枝玉叶,配你那个混蛋儿子,难道老子不心疼吗?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算怎么回事?给人的感觉,自家女儿没人要,硬塞给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