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云淡淡一笑,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众人,仿佛明着告诉众人,没错,老子就是不怀好意,这就是阳谋。张为依旧一步步朝他走来,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这份从容落在齐白云眼中却十分刺眼,他重重的咬了咬后槽牙,随即松开,自视甚高的人往往会在某个不经意间摔个大跟头。而让他从云端跌落,成为丧家之犬的人就是自己,从这个层面来看,自己也不算输。“上次你阴了老子,没有察觉招来祸患是我棋差一招,与人无尤。这次,本公子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且看你如何破局。”
齐白云残忍的暗忖道。齐白云没有故弄玄虚,而是十分爽快的将方子告诉了张为,说罢他如释重负的转身席地而坐,仿佛完成了最后的布局,饵料已经抛出,以命为局,若张为此番还能安然无恙,他只能甘拜下风了。只可惜,他看不到张为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的那一日了。“你是我来大宋以来遇到最强的对手,后会无期了齐大人。”
张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齐白云却是眉头一皱,什么叫做来大宋以来,说的好像自己不是宋人一般。不对,齐白云目光复杂的望向已经消失无踪的张为,思绪变的无比复杂。自从得知张为的伪装身份后,自然而然的让他想起了目下炙手可热的神话著作《西行记》!这本书的内容天马行空,撇去神话色彩,书中提到的诸多地域几乎都是真实存在的,有些地域还是通过古典残本了解的,如果没有亲身走过怎么可能对当地的风土人情如此了解?问题是张为不到二十岁啊,这里面出现了一个重大的悖论!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从地牢出来后,众人都发现张为的一直皱着眉头,仿佛遇到了最为棘手的事情。赵钟庭忍不住问道:“老板,齐白云擅长阴谋诡计,此番成为阶下之囚,定然心存怨恨,他的话不可信。”
“你觉得他给的方子是假的?”
张为反问道。“反正我信不过此人。”
赵钟庭这一年或多或少与齐白云打过几次交道,深知此人擅长阴谋诡计,令人防不胜防,好几次差点就着了他的道。总而言之,此人给他的感觉很邪乎。对方费尽心思毒害陛下,解药无论落到何人手中,都将是一张王牌,掣肘陛下的王牌,凭借此事,可以做很多事情了。然而,一向睿智的齐白云却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并且好心的给了解药的方子,怎么看都不靠谱。张为却是摇了摇头,大步流星的往府衙后门走去,头也不回的道:“好好安葬他。”
“安葬?”
赵钟庭有些困惑,像齐白云这样的人,明显留着比死去更有价值,随便挖出一点世家的秘密,唐铭望了一眼愁眉不展的赵钟庭,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赵老哥,你也说齐白云擅使阴谋诡计,此事必须先核实,至于药方,可以根据药物推出治疗的病症,陛下那边还是得靠你探听虚实啊。”
赵钟庭顿时尴尬的笑了笑,所谓关心则乱,当下首要做的就是弄清原委,查明齐白云的所说的真实性,然后再做定夺。他只是觉得现在杀齐白云为之过早,反正他已经是煮熟的鸭子,插翅难逃,面上答应,心中还是有不小的疑虑。老板做事一向严谨,这次貌似有些大意,一旦真的查出了问题,需要齐白云时,岂非追悔莫及?唐铭看出赵钟庭的迟疑,正色道:“老哥,老板的安排自有深意,你切莫自作主张啊,我先告辞了。”
唐铭从头到尾参与了很多齐白云的调查环节,知道老板为了弄死此人,煞费苦心,为了避免赵钟庭犯糊涂,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唐老弟尽管放心,老夫明白此间利害。”
赵钟庭感激的一笑,拱手道:“公务缠身,你保护好老板,愚兄就不送了。”
唐铭点点头,快步追上张为,骑着马护送着后门的一辆马车远去。赵钟庭望着行色匆匆的众人,略微叹了口气,带着几个心腹,转身折返回去。阴暗的地牢灯火忽明忽暗,当赵钟庭来到关押齐白云的牢房时,一代才子躺在地上,睡得很是安详。赵钟庭沉默着,脑海中想着如何与陛下复命,一旦传出齐白云的死讯,江南世家恐怕会引起一场大地震,反弹是必然的,密裁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几名衙役打开牢房,带着家伙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半晌一名衙役惊异道:“大人,他没气了。”
“齐白云,你还真会给老夫出难题啊。”
赵钟庭颇为头疼的叹息道,接下来善后工作有的忙了。至少要拖延到万国宴会结束之后才行。“你们都是组织干将,知道怎么做吧。”
赵钟庭道。两名衙役打扮的男子抱拳道:“大人,我们知晓其中利害,自然会守口如瓶。”
赵钟庭这才微微颔首,心事重重的转身离开。他隐约能感觉到一场史无前例的阴霾,因为齐白云的生死笼罩在汴京城上空,这次组织要应对的问题并不比沐王府起事轻。天色微亮,张为的马车驶过花语巷胡同口,就看到营业的老李头,忙活了一夜也有些饿了,于是叫停了车夫,小跑着进入巷子。唐铭翻身下马,跟在张为身后,被他拒绝了,只得远远的目送着张为消失在狭窄的巷口。程方靠在马车上,偏头望了一眼唐铭,低声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汴京城有大事发生。”
唐铭也跳上马车,与程方并肩坐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银酒壶,喝了一口酒,递给程方道:“我也有同感,组织成员大量的外调,部分业务也由明转暗,连鬼师都派出去了,山雨欲来啊。”
“无论如何,咱们都要保护好老板的安全。”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巷口,随时留意周围的风吹草动。他曾经有幸与老板一同藏于了西夏的建立,亲眼目睹了他与圣地的博弈,也见证齐白云派人刺杀他的全过程。他有些理解老板的决定了,这样的毒蛇留着的确防不胜防,谋害皇族,对陛下下手,这样丧心病狂的疯子,真不知道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说齐白云为何要将陛下中毒的事情透露给咱们,最后为何又把解药和盘托出?”
程方皱着眉沉思,都说此人不简单,可是做事风格让他有些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