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笑望着被群臣簇拥着的赵素月，众星拱月，一颦一笑都带着胜利者的喜悦，今夜属于她的狂欢。平心而论，权利的味道虽然能让人甘之如饴，却也不好品尝，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唯有登临绝顶的人才能切身体会。“一切尘埃落定了！”

李笑笑收回目光，在张为慵懒的脸上转了一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幽幽的叹道。“我倒是觉得，游戏才刚刚开始。”

张为抱着膀子，视线落在脚上，语气有几分凝重。赵宏轩能无声无息的在军中安插大量自己的嫡系，谁知道这座繁华的皇城还有多少个杨府这样的势力？此人的可怕不仅仅展现在才能上，更在于他手底下的一批精兵强将，如果毫无顾忌的放开手脚，又有多少人能够阻挡他的疯狂？今日的储君选举大赛，赵宏轩暴露出的力量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大宋的风雨才刚刚到来。“孩子总有离开父母羽翼的一天，雏鹰也必须经历风雨，方能称霸蓝天。你总不能一辈子护着大宋吧，况且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以免吃力不讨好。”

李笑笑眼波流转，意有所指。她微微抬头，视线再次投到风华绝代的赵素月身上，纤腰若柳，体态婀娜，一颦一笑皆散发着男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幽幽的调侃道：“莫非你舍不得娇妻美眷？”

正在饮酒的张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呛的满脸通红，忙解释道：“怎么可能，只是不放心罢了。”

毕竟是他的一番心血，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赵宏轩毁掉吧。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潜意识里不想让合作伙伴产生误会，他对赵素月很复杂，既同情又怜惜。初次相逢时，他便能感觉到赵素月寻求变革的决心，当时无论是士大夫阶层，还是朝廷的腰包状况，亦或者外部环境，都不允许大宋有一丝的喘息之机。觉醒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宋被一群腐朽的人，缓缓地拖入毁灭的深渊。张为对地球大宋的文风很是喜欢，重活一世，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改变。幸运的是，他的计划成功了十之三四，此时的大宋何尝不是转型期。李笑笑帮助赵素月搞定了军权的问题，接下来，他出手帮助朝廷解决钱的问题，一切就完美了。唯一的变数就是赵宏轩，这个家伙给他的感觉很邪，似乎带着使命而来，谁也不知道他会对大宋蜕变的进程产生多大的阻力。念头及此，张为脸上闪过一抹浓重的忧虑，他有种时间不够用急迫感。“本郡主倒是认为，目下最需要让人担心的倒是你。”

李笑笑狡黠的一笑，语重心长的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身份迟早会暴露，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家人又该何去何从？”

“当然，张叔叔的辞呈让你少了后顾之忧，但你想过没有，圣地为何要指派赵宏轩回来夺嫡？”

李笑笑抛出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如同魔音般在张为脑中回荡不休。这个问题张为得知赵宏轩出现在汴京那一刻就在思考，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圣地高层决定与南海全面开战，未来的主战场可能就设立在南唐与大宋的交界处。如果这个设想是真实的，后果不堪设想，必须要组织赵宏轩继位才行。“跟我去南唐吧，远离纷争，别做螳臂当车之举。”

李笑笑神情肃然，语气真诚，她深深注视着张为，美眸澄澈，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带我爹娘离开吧，等我忙完，一定去南唐投奔你，混吃等死。”

张为忽然咧嘴一笑，笑的没心没肺，破坏了难得的气氛。“你认真的时候真丑！”

李笑笑突然掩口一笑，银铃般的笑声如春风拂面，暖暖的。李笑笑起身理了理衣着，道：“南唐船队今夜子时返航，珍重。”

说着她走到赵光义面前闲聊了几句，之后又走到赵素月身边寒暄片刻，才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赵素月眨了眨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之前她以为这只是李笑笑的一个借口，现在看来李她做了这么多就只是单纯的要一个人，要知道说服藩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有价码的，要想喂饱那几个精明如狐的世叔，必须要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换取。李笑笑究竟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让那些人俯首听命，毫不犹豫的放下兵权？可惜这个问题她不方便问，此时听到李笑笑的提醒，对她口中的人更加好奇了，为了一个人，值得吗？“妹妹不敢忘，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能令姐姐如此付出？”

赵素月眨着好奇的眼睛道。从小到大，她跟着皇兄们学习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太傅言传身教，说的都是平衡之道，帝王之道。李笑笑执掌南唐，她应该很清楚，在君王眼中只有利益，没有感情，没想到连她也做不到这点，内心还是有些小小的平衡。“你迟早会知道的，他是我的命，珍重。”

李笑笑挥了挥手，大步远去，潇洒之极。张为望着李笑笑远去的背影，才低声喃喃自语道：“不是不想跟你一起走，而是你遭惹了一条疯狗，必须有人负责断后。”

赵素月听到这句话受到巨大的震撼，很难想象这样的话会从李笑笑口中说出，霸道毋庸置疑，话已至此，别说是一个人，哪怕是十座城池，恐怕得不到手，也绝不善罢甘休。同时，她很羡慕这位南唐郡主给的洒脱，完全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随心所欲，而自己每天只能周旋在各大势力之中，难以自拔。而这种疲惫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与日俱增，这便是权势带来的副作用，而她必须甘之如饴，坦然受之。恍惚间，她想起了吴词浪，印象中，那也是一个极为潇洒的存在，为何父皇对他始终无法释怀呢？吴词浪，万国宴的是你主导的吗？父皇的毒与你是否有关系？你真的只是披着人皮的狼么？如果不是，为何不出面解释？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扇密院根本查不到任何他的信息，仿佛此人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给她的感觉一直朦朦胧胧，看得到，却抓不住。短暂的失落一闪而逝，很快就被接踵而来敬酒道贺的官员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