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叶震有些惊讶，“那之后是？”

那个老人嗤笑了一声，“之后？当然是把我们关在门外，不让我们进城了。”

他看着城门，眼底里充满渴望的同时还带着些许鄙夷，“我们是从北方一路逃到这里的，来得日子有些迟了，有些人好像已经进入城内了。他又摸了一下那个看上去黑黢黢但是眼神还亮晶晶的孩子，“大概是觉得我们是累赘吧。”

叶震的心底很不是滋味，“北方现在是什么情况。”

临淄算是靠近海的郡县，所以没有爆发旱灾。他不太清楚其他郡的情况。那个人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让人难受的事，“树皮草根都吃光了，方圆数十里的树都是白色的。”

他的眼睛里带了泪水，“周围人甚至将小石头磨成粉，和成面糊状吃下，或者掘观音土充饥，最终腹胀肠裂而死。”

叶震回头看了一眼白家三兄弟和窦麟董超，他们的眼底也是一阵惊讶和心疼。他摸着那个孩子的头，“这个孩子，是我的侄儿。”

“你侄儿？”

叶震看着那个孩子，“那你的弟弟去哪儿了。”

那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家里所有储备的粮食的吃完了，他跟着人想要挖观音土，结果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别人易子而食，疯了。”

他捂住脸，看上去十分后悔的样子，“我就不应该让他出门他从小是无忧无虑地长大，如何能见村门口的累累白骨，和这地狱般的情景。”

一时间刚刚还在哄抢面饼的难民纷纷都沉默了下来，他们大多驼着背，像是快要被活下去这个重担给压垮。他接着抬起脸，带着十足热切的期望看向叶震，“大人，我看你愿意分粮食给我们，就知道你是大善人，好官，没有粮食，我们的身子已经撑不了几天了，但是孩他们还小。”

那人将刚刚还被他护在怀里的孩子往叶震面前一推，然后重重地给叶震跪下磕头，“这孩子大小就聪明，大人怎么使唤他当奴仆都行，只求能够赏他一口饭吃.只求他能够平安活下去。”

叶震刚想要扶他，就看到更多的人跪了下去，也把孩子推到自己的身前。“请求大人收留我们的孩子吧！”

他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帮人大约都不是想要像其他人一样易子而食的人，于是离开自己的家乡，从北方一路逃到南方，想要找一条生路。他看向了面前跪着的人，然后朝着所有人说道，“你们不用求我了，我带你们进城。”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叶震翻身上马，看向了白武，“让这些灾民跟在军队后面吧。”

“是！”

城门上的守卫看着叶震带着军队赶到，大声出声询问着，“来着是哪位大人？”

“都尉叶震。”

叶震从腰间掏出了他的腰牌，也不管城门上的守卫能不能看清，“把城门打开吧。”

那人面露难色，“当然可以叶大人，只是这些难民.”叶震分明看到了那个士兵脸上的嫌恶之色，于是皱了皱眉，“是我要带进城内的，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的指示那当然没有问题了只是城内的灾民数量过多，已经快要负荷不了了。”

叶震在心中冷哼了一声，他看向那个守卫，“你放心，我会帮魏大人想办法安置好。”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一个小卒也没有那份雄心豹子胆敢把叶震给拦下来，于是他冲着底下的士兵们一招手，“开——城——门！”

沉重的带着锁链的门缓缓打开，叶震皱着眉头看着城内。“我们走吧。”

秋风萧瑟，而城池内似乎也不像叶震所想象的那般富饶。军队行进的马蹄声在略显空旷街道上行进着。寿春的中心是一座虹形大桥和桥头大街上，不同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叶震经过的时候，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狐疑的表情。“这些人怎么了？”

白武四处张望着，“好像没有看到难民。”

不远处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朝着叶震的方向走了过去，叶震抬起手示意军队停止行进。那人身边还跟着好些个守卫，见到叶震立马笑了出来。“叶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叶震翻身下马，向着那人行了个礼，“想必你就是长沙郡守魏征魏大人了。”

那人笑得有些谄媚，看着叶震，然后瞥到了跟在叶震的军队身后的难民，眼底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嫌弃。“大人，这些人是？”

“是寿春城外的难民，”叶震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观察着魏征的反应，“大人为何不让他们进城。”

“哎叶大人啊，”那个人面露难色，“这城中的难民已经太多，你看这大街上，原本多么繁华的一座城，如今却像这季节一样萧索。”

叶震皱了皱眉。的确如此，街上的商贩看着很多，但是买东西的人却很少。北方大旱，粮食歉收。南方的粮食就要多征收一些以赈灾充实粮仓。他们的日子也未必好过。然而叶震看着他身上的一块挂在腰间的缀珠，血红色中带着条条丝状的条纹，看上去价格不菲。“大人这身上的玛瑙，看着并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