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敢。”
冰逸谨慎谦卑,不敢僭越。“无论何时何地,都别忘记你今日体恤万民的心情。”
冰渊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一行眼泪,“人啊,最怕忘却初心,在无边欲海中迷失本性。”
“儿臣谨记父王教诲。”
冰逸抿紧嘴唇,牢记了这番话。“倘若跟天璃联手了,能否制服那个逆子?”
冰渊眨了眨眼,沉声问道。冰逸信誓旦旦,“有瑞王在,将有九成把握。”
“九成……”默念这个数字,冰渊任命般的闭上双眼,“去找他吧。”
“是。”
冰逸阴柔的面容上,激动雀跃,欣喜不已。“父王好生休息,儿臣不日便带着好消息,恭迎父王回到宝座。”
冰逸躲避掉了宫人,一路小心翼翼,从寝宫离开了,便消失在月色之中,仿佛自始至终,从未出现一般。……翌日一早,梁夏国上早朝期间,有位大臣站了出来,道,“启奏太子殿下,近日因着加重赋税一事,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叫苦不迭。”
大臣用衣袖擦拭着冷汗,字斟句酌,紧张得结巴,“更有甚者竟敢当街抗议,微臣实在头疼,不知如何解决,还请殿下明示。”
“蠢才,这点小事,还得本太子来教你!”
将奏折摔在桌子上,冰扬眉头紧锁,一脸不悦。大臣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微臣愚昧。”
“你的确是愚昧。”
骂归骂,冰扬还是说了解决之法,“凡聚众闹事的,通通拉到菜市口去斩首。”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尤其是地上的大臣,更是冷汗涔涔,惊悸不安。虽说百姓不该当街抗议,但是罪不至死,顶多打几板子,以儆效尤,为何会闹到砍头的地步?“殿下,这个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大臣微微颤抖,硬着头皮说道,“不如打上十个大板,如何?”
所谓法不责众,大臣本意,是让冰扬饶恕了可怜的百姓,谁知他却毫无怜悯之心,甚至变本加厉的惩罚着百姓,大臣别无他法,只得豁出性命求情。“区区十个大板,怎么告诫世人?”
冰扬语调上扬,道,“他们当街闹事,是在损害王室颜面,你觉得王室的体面,只值几个板子?”
大臣吓得恨不得将头埋在了地上,“微臣绝无此意,殿下莫要误会。”
“你若真无此意,那便照做。”
冰扬翻着奏折,冷哼一声,“若想杀鸡儆猴,让百姓人人有敬畏之心,那就得乱世用重典,发现了任何谋反的举动,务必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养奸!”
“微臣遵命。”
大臣双膝颤抖,颤巍巍的回到原位。自从冰扬掌权之后,他管理朝政的态度,一向奉行一个原则,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放一个。可在他办理的案子中,只见错杀,不见错放。这种荒唐无道,暴戾恣睢的处理方式,引得大臣颇为不满,但大都是敢怒而不敢言,唯独一位大臣,有胆量的站了出来。“太子殿下,百姓只是在叹民生多艰,哀求朝廷多多施恩,他们的态度都是卑微的,并无半点不敬,也无谋反之心。”
大臣声音高亢,句句铿锵,“微臣斗胆,恳请殿下收回成命,从轻发落。”
“你是在说,本宫是非不明,善恶不分?”
冰扬阴沉着脸,道,“本宫监国,大小事宜,由我全权处理,而今王大人在大殿之上慷慨陈词,滔滔不绝,是在教本宫如何治国吗?”
文武百官倒吸一口凉气,全部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大臣内心恐慌不安,却还故作镇定,不让自己乱了阵脚,“微臣并非质疑,只是替可怜的百姓求情,饶恕他们一条性命。”
“百姓可怜?”
冰扬微微一笑,笑容未达眼底,衬得那张英俊面孔,愈发阴森可怖,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修罗,“王大人是在说本宫没有怜悯之心,不懂体恤民生之艰难吗?”
大臣愣了一下,道,“微臣绝非此意……”“够了!”
话没说完,便被冰扬强硬打断,“勿需多言,本宫不愿再听。”
说罢,他传令道,“来人,把他给本宫拉下去,斩立决!”
求饶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大臣便被带走。他的鲜血,将染红阿台宫。“瞧见了没?”
指着最开始的大臣,冰扬说道,“这叫现身说法。”
环顾大殿上的文武百官,冰扬声音不大,但却像是拿了一把凿子,句句凿在百官心上,“跟本宫叫板的,便是这个下场,你们日后发言,记得三思,别有魏征的病,没有魏征的命。”
大臣垂首,不敢言语半句。见状,冰扬满意的笑了笑。“王弟,王兄刚才所言,你有何补充吗?”
冰扬将目光放在沉默不语的冰逸身上,准备试探一下他对自己的忠诚度。倘若忠心耿耿,便还是二王子,倘若虚与委蛇,冰渊的陵墓旁,恰好空了一个位置,便由他陪葬吧。强忍住内心的厌恶以及唾弃,冰逸低眉顺目,恭敬卑微的道,“王兄所言,句句皆是金玉良言,王弟日后定当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
瞧着他的表现,冰渊愈发满足,“有你这句话在,本宫一定不亏待你。”
“逸儿便在此多谢王兄了。”
冰逸将头埋得极低,纤长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鄙夷和憎恨。早朝上完,文武百官的内心都被刺激到了。他们有的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有的虚惊一场,准备告老还乡,保全性命。有的一言不发,夹着尾巴做人。但还有一伙人,很好的掌握到升官发财秘诀,那便是竭尽全力的讨好冰扬,获得他的欢心,平步青云,步步高升,指日可待。到了下午,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送给了冰扬一群身姿绰约,容貌美若天仙的舞女,试图巴结冰扬。见到舞女,冰扬眼前一亮,垂涎三尺,他的目的算达到了。“来人,重赏!”
冰扬一面目不转睛的盯紧了舞女那妩媚的风情万种,一面漫不经心的道,“传令下去,今晚本宫在宫中设宴,要好好的欣赏美人,品味美酒。”
“是。”
宫人领了吩咐,便退下了。谁都不曾注意的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冰逸,也随着一起离开了,但却是和宫人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