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意思，皇后还不明白？”

萧远鸿可不吃，吕凌曼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那一套。“明白。”

吕凌曼明白是一回事，同不同意，却是另一回事，“但此举是不是不妥？妾身认为，这绝不是小事，还请皇上三思。”

萧远鸿抬起头，眼里隐隐透着怒意，只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吕凌曼三分的薄面，“有何不妥？”

“莫说是您，就连妾身对这位姑娘都是一无所知，在没有弄清楚她的身世之前，贸贸然的纳入宫，实在不是上策。”

吕凌曼顾念着萧远鸿，到底不敢说的过于直白。“她的身世如何，清不清白，富不富贵，一点都不重要，她救了朕的命，这是最重要的。”

萧远鸿的声音不大，但却掷地有声。“妾身知道，皇上报恩心切，但有很多法子，何必非要了她。”

吕凌曼咽不下这口气，更不甘心，“譬如，赏些绫罗绸缎，珠钗翠环，金银财宝……”“皇后无需再说。”

萧远鸿径自中断吕凌曼未完的话，“朕心悦她，就想她留下来。”

吕凌曼掀了掀嘴唇，那些不甘，悲戚，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妾身没资格管皇上，倘若留下她会让您高兴，妾身无话可说。”

“刚才只顾着与皇后争执，却忘记了问你，愿意留下来吗？”

萧远鸿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倘若你肯留下，朕什么都依你。”

“如此大的福气，民女岂会拒绝？”

女子垂首，一脸羞涩，“只是民女无才无德，性子乏味，日子久了，希望皇上莫嫌弃了民女。”

“朕永远都不会。”

吕凌曼默默的听着，表面一言不发，心里暗自腹诽，薄情人的承诺，大抵是这世上最不靠谱，最容易失去的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二人聊了很长时间，萧远鸿猛然间发现，连名字都还不知道。“民女没有名字。”

女子神情落寞，“民女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没有人为我取名字，他们只是唤我野丫头。”

“这名字可不雅。”

萧远鸿露出心痛的目光，道，“朕赐你个名字，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

女子并不拒绝。“从今儿起，便叫你燕儿吧。”

萧远鸿认真的考虑，为她起了名字，“燕儿是平凡的鸟类，但也是幸福的，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空，无拘无束，逍遥快活，便如你今后的人生一般。”

“燕儿多谢皇上。”

燕儿眨了眨眼，眸子里迅速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传朕旨意，燕儿温婉贤淑，德才兼备，又救驾幼功，现封其为德妃，赐隽阕宫。”

“恭喜德妃娘娘。”

萧远鸿的圣旨刚念完，那些宫女太监，窸窸窣窣跪了一地。望着满屋子的人在叩拜自己，燕儿抿着嘴唇，神情激动。萧远鸿眼睛里含着笑，“叫他们起来吧，德妃娘娘。”

燕儿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重复着他说的话。瞧着她的淳朴，以及良善，萧远鸿心里面美极了。“皇后，你不恭喜燕儿？”

吕凌曼一直不开口，让萧远鸿不满。“恭喜燕儿妹妹。”

吕凌曼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怒骂燕儿不知廉耻，狐媚惑主，可表面上又端着温婉的笑容，“日后同居后宫，本宫一定好生的关照你。”

“妹妹相信，姐姐是真心实意的。”

燕儿微微一笑，毫无恶意。“本宫身体不适，便不陪妹妹了。”

这个地方，吕凌曼一刻也待不下去，“皇上，妾身告退。”

“去吧。”

萧远鸿迫不及待的赶人，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哪怕是虚假的。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吕凌曼气冲冲的回到凤栖宫。“岂有此理！”

摔碎了一切能摔的东西，吕凌曼气得声嘶力竭。“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丫鬟递上一杯菊花茶，道，“气大伤身，您先消消气吧。”

吕凌曼坐在椅子上，等到血液不再涌上大脑，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这才咬牙切齿的抱怨着，“有新人，忘旧人，皇上喜新厌旧的速度，比本宫换衣裳还快。”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丫鬟体贴的说，“总有一日，皇上一定会发现，娘娘才是最爱他的，最值得陛下真心对待的。”

“等到皇上明白过来，本宫早变成了累累白骨。”

吕凌曼翻了个白眼，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娘娘。”

丫鬟抱来一只飞鸽，递给了吕凌曼。一直扑腾的飞鸽的腿上，绑了一个纸条。吕凌曼解下来，发现是萧祤洛的信。见到上面内容，她的郁闷一扫而空，脸上再展欢颜。“原来如此。”

嘴里念念有词，将那封信丢进了炭火中，望着它迅速化为一团灰烬，吕凌曼嘴角上扬，得意一笑。倘若是萧祤洛的计谋，自己身为母亲，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助他达成所愿。翌日一早，吕凌曼抱着个暖炉，来到萧远鸿下朝的必经之路上，翘首以盼半晌，总算等来了萧远鸿。“皇上。”

躬身行礼，吕凌曼脸上是难得的明朗笑容。她这一笑，让萧远鸿想起了两人的初见，他的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来，“皇后免礼，有事？”

“妾身想散散步，皇上可否同行？”

“走吧。”

二人一同往前走去。凛冽的北风吹在了脸上，刮的人脸颊疼，但有萧远鸿在遮风挡雨，吕凌曼不认为冷风有多难捱。“燕儿妹妹的伤，今日可好些了？”

沿着御花园漫步，吕凌曼不经意的问道。“有太医的照料，没什么大碍了。”

萧远鸿道，“难为皇后还惦记着燕儿。”

“您的恩人，妾身也会感念她的恩德。”

吕凌曼道，“昨日那些刺客可有抓到？”

“朕已经派人去抓，目前还一无所获。”

提起此事，萧远鸿便火冒三丈，“那帮逆贼不止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诡计多端，想要抓获他们，谈何容易。”

“一些虾兵蟹将，只是奉命行事，抓住了也没什么用。”

吕凌曼道，“只有抓住主谋，一切问题才可迎刃而解。”

“说的容易，可做起来难哦。”

萧远鸿叹口气，“主谋是谁，朕也不知，去哪儿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