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秋夹杂小雨,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位于青山湖畔的一座孤坟前,袁修为萧辞撑伞,毕恭毕敬。上午与苏雅岚逛完商场后,萧辞便叫袁修问清楚了郭子夜的墓地位置。等到午后,便与袁修一道过来,为大哥烧纸祭拜。已是良久。袁修宽慰道:“君上,秋雨风寒,您还是早些回去。”
“无碍。”
萧辞挥了挥手,望着坟头昂了昂脑袋,却是纹丝不动。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袁修心中叹息,眼睛有点湿。也不知是雨打湿了他的眼,还是有眼泪淌出。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我征战四方,衣锦还乡,你却,空留我孤坟一座。——萧辞亦是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不断涌现出大哥郭子夜,与他年少时的种种。忆往昔岁月。当时少年,最是无忧,最是血气方刚,最是幻想联翩。曾一起把酒言欢,夜宿大街,曾一同单刀赴会,纵身入江,过往的一切,宛如白马过隙,过眼云烟。那个替他遮风挡雨,为他两肋插刀的热血少年,好像就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终究化作一壶清酒,洒在那坟头。与这朦胧秋雨,一同化为云烟。袁修不禁苦笑道:“若郭子夜九泉下有知您能来亲自祭拜,想必也不会再责怪您了。”
“大仇未报,叫我何来心安?”
萧辞目光陡然凌冽,他望着孤坟,指道:“大哥他为人淳厚,最不善喜与人勾心斗角,又怎么会无端的去招惹是非?”
“怪只怪,某些人的人性之丑恶,实在,突破我的下限……”说着,他仰起头,望着万千朦胧烟雨,心中,泛起一股浓浓愠怒。根据袁修的调查结果。自他离家过后,近年来郭子夜在商业一道大展宏图,更是成立了南盟商会,宛如雄狮般的庞然大物于金陵盘踞,可谓混得顺风顺水。却在意气风发之际,遭到了本土四大世家的联合坑害,逼得他从高楼纵身一跃,人死财散,留下的资产也被啃噬殆尽,各个赚得盆满钵满。他还奇怪,上次见义父郭明时,家中怎会住上豪宅。郭明又为何数次欲言而止,始终对他隐瞒郭子夜死亡的实情。现在想来,不就是他老人家害怕萧辞会被仇恨冲昏了头,去无谓的送死吗?但,郭明又岂能想到,而今的萧辞于北境历经磨炼,早已功高震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怕是帝都的王侯世家,站他面前都要尽皆跪伏。区区金陵市的四大土著,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袁修面露狠色,提议道:“君上,今晚就让属下去将之伏诛,斩草除根!”
萧辞深吸了口气,却是摆手:“大哥成立的南盟商会,在金陵一时风头无两,最终却输得一塌糊涂,事情恐怕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袁修不禁皱眉疑惑:“您的意思是,莫非还有幕后黑手?”
萧辞点了点头,闭目沉吟:“不仅如此,只怕这幕后的操纵之人,地位还极高,隐藏得够深。”
袁修摩挲着下巴:“若真是这样,那咱们贸然上门,倒还真的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再也挖不出此人的身份了。”
“那又如何?”
萧辞冷笑道:“不妨和四大家族慢慢游玩,温水煮青蛙,一步一步,把他们逼到绝望,杀人诛心。”
只是简单地宰了他们,确实是太便宜了诸位,何况等到四大世家接连陨落。他就不相信那幕后之人还能坐得住,不会主动浮上水面。袁修听完,忽然说道:“属下倒有个想法。”
萧辞示意他说下去。袁修说道:“过两天,我从国外安排一家集团来到金陵市,往后,咱们就以集团的名义行事,最为稳妥。”
萧辞侧过头去,静待下文。袁修继续道:“一来,君上您的旧伤未愈,这样做能避免那些陷害您的人,查到您的踪迹,二来,也可以方便为苏小姐的公司提供一些便利,您的意下如何?”
沉吟片刻,萧辞缓缓闭上眼睛。“好,你来安排。”
……逗留了一下午,等到萧辞回家,已是晚上八九点钟。他在家里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哪怕是一晚上不回来,苏文赋和叶梅夫妇都不会在意。反倒是苏雅岚敲开了房门,贴心的问了他一句吃晚饭了没。“陪我那个朋友散心,顺道就吃过了。”
萧辞随口回答,却见女人欲言又止,仿佛是憋了什么话想问自己,忍不住奇怪的问:“怎么了?”
苏雅岚咬紧下唇,沉默片刻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委婉的问出来:“萧辞,你上午送我的项链,能不能告诉我,是在哪里买的?”
萧辞道:“海蓝大厦。”
苏雅岚眼神顿时有些失望,要知道,聚集诸多国际大牌的海蓝大厦,怎么可能会出售星辰之泪的赝品呢?他假话说得那么娴熟,以前一定没少骗人吧。想到这里,苏雅岚决然的取下项链,朝萧辞递过去:“还是你留着吧,我不喜欢。”
萧辞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仿佛想到了什么,蹙起眉头问道:“是有人告诉你,这条项链是赝品?”
苏雅岚默然,也就是默认。萧辞皱眉道:“我如果说,你手里的星辰之泪是真的,你会信吗?”
苏雅岚一听,顿时就更失望了。没想到自己都把话问到了这份上,他竟然还在欺骗自己……若是他能买的起星辰之泪,又何至于留在苏家受窝囊气?真当自己是个傻瓜吗?难道想要让一人说实话,坦诚待人就有那么难?苏雅岚摇了摇头,心力疲惫的说道:“你我同病相怜,所以我才与你亲近,愿意对你敞开心扉,凡事都与你分享,可,你怎么能欺骗我?”
她接着补充道:“但话又说回来,项链是真还是假,其实都不重要,而我更在意的,是你的态度!”
萧辞只是平静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星辰之泪。”
“我确实是很喜欢没错,可哪怕你是想哄我开心,想为我争一口气,你也不应该使用这种手段啊!”
苏雅岚生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