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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沉疴尽除(剧情补充更新)
阿古达毡包,谢秃子口若悬河巧舌如簧,哄得阿古达将他的血祭兄弟唤了过来,美酒当前,一盏醇香酒液灌个满口,双手抓起盆底的羊肉块,将整个脸埋进羊肉里,血盆大口张开,狠狠撕裂一大块,大口咀嚼混合着尚存于口腔的酒液,一口吞下,感受着羊肉的香甜和胸腔传来的灼烧感,龇牙咧嘴却是一脸享受,毡包内很快便是杯盘狼藉,酒性正酣的三人推杯换盏,兴致一来便会纵声高歌。 “老兄弟,斯克多今···今夜就···就回来了,你也···也是他···阿布,该喝···喝他一碗酒去。”阿古达血祭兄弟,显然喝的差不多了,一脸潮红满口酒气,说话已开始结巴,吞吞吐吐。
阿古达尽管眼神迷离,可看向血祭兄弟的目光中却充满愤怒,尽管话语说不利索,谢秃子依旧听到阿古达的高傲和不甘:“草原有草原的规、规矩,老狼···老狼就该离开狼群,流浪···流浪草原,等···等待真神降临,我···我阿···阿古达,鹰翎部最年···年轻的勇士。”正说着,抬起颤颤巍巍的右手指着他的血祭兄弟,音调也随之拔高,强调道:“记住···记住,是最年轻,不需要你的怜悯!”
闻言,阿古达血祭兄弟怒气冲天,将手中那极其爱惜的酒盏狠狠摔在毡皮上,用啃了一般的羊骨指着阿古达,高声斥骂:“阿古达,你这个霞日草谷出了名的倔种,独羊脱离羊群,迟早成为狼群的食物,你当真以为你还是那个翱翔于蓝天的雄鹰,不是了,早已不是了。”
当他右手缓缓放下,双眸增添一抹自豪的神采:“我的斯克多,才将是鹰翎部最耀眼的那支鹰翎,迟早成为鹰翎真神的守护祭司。他,斯克多,你阿古达的忽,由他为你送骨,鹰翎真神必定亲自接引你的灵魂,否则,遭受真神唾弃,沉沦九幽遭万世折磨不得转世。”
“靸塄科尔多巴,你敢诅咒我阿古达,勇士的尊严不容挑衅。”
阿古达说着便挥动手中的食匕向自己血祭兄弟划去,动作看似狠厉毒辣却软绵无力,迷离的眼神不见丝毫杀意。
迷糊中的谢秃子瞬间醒转,明白此二人争执的是什么了,依照鞑子习俗,人死之后的送魂人,将死者送入天葬场的送葬人,必须是死者的儿子,倘若没有子嗣,不仅无人向真神报丧,就连尸骨也只能暴尸荒野,正如鞑子可以淡然面对死亡,却惊惧于遭敌斩首,尸首分离,都是死后灵魂得不到真神指引,这对终生虔诚信奉真神的鞑子而言,无疑是最恶毒的诅咒。 谢秃子大脑飞速运转,也只来得及想到这些,很快便被金戈剧烈撞击声惊醒,伴随着“铛、铛、铛”三声巨响,手筋尽断无缚鸡之力的阿古达,干脆利落狠辣异常的挥刀不过是样子货,中看不中用,挥出三刀被靸塄科尔多巴随手挡下。 “阿古达,你疯了···”当气急败坏的阿古达挥出第四刀,感受到那凛冽的杀机,靸塄科尔多巴脸色惊变,高声怒喝。 见此,看热闹的谢秃子果断出手,双手死死抱住怒火中烧的阿古达,出言劝阻道:“老灰熊,喝酒、喝酒···” 有了谢秃子的干预,何况还有美酒的诱惑,毕竟在鞑子眼中,美酒是仅次于真神的存在,美酒当前,任何恩怨情仇都可暂时放下,几碗美酒下肚,方才还拔刀相向的两位血祭兄弟,把酒言欢后又恢复勾肩搭背的生死兄弟。 谢秃子频频高举酒碗,祝酒词换着花样从无重复,每次都是一仰脖,一碗烈酒灌入,伴随着喉结涌动,一口吞下,极其豪迈而直爽,阿古达和他血祭兄弟对谢秃子是越看越顺眼,而眼神迷离的他们已然看不到谢秃子袍子上流淌的水线。 美酒,一碗接着一碗下肚,当阿古达同他血祭兄弟醉眼蒙眬,神智不清,谢秃子这才小心翼翼露出他那“狐狸尾巴”,在这两位鹰翎部过气真神奴隶炫耀资本中,探听出大量有关真神承祭浮岛的隐秘。 直至酉时,谢秃子满身酒气,一摇三晃离开阿古达毡包,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摔倒多少次,惹来鞑子无数嘲讽和艳羡。可当谢秃子返回营地进入上官陆的毡包,立马变身,尽管满脸潮红浑身酒气,却是眼神明亮,说话更是条理清晰。 “江头,不负众望!确认今夜离岛返家,而且暗中要求易市酒家,于申时向留于浮岛上的鞑子运送一批美酒,更关键的是,鞑子鹰翎部祭司并不在浮岛,已于月前前往白牙部参加金鹰真神神祭。”重窝之下必有大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谢秃子的真心付出总算得到回报,打探出行事最佳良机不说,更是得到鹰翎部真神祭司的行踪,扫清这个最大的拦路虎。 天赐良机,上官陆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欣喜,短暂思索过后出言询问道:“好···这易市内只有一个酒家!秃子,可曾打探到浮岛千夫长有关行踪?”
“如今浮岛石塔内驻守千夫长可能会在申时前离岛,而浮岛上那支百人队也是多数离岛,留在岛上的鞑子并没有多少。”
谢秃子同样无比激动,在混乱的思绪中,捡重要军情禀报。
直至此时,上官陆这才注意到谢秃子那已经被酒水浸透的袍子,上前拍了拍秃子肩膀,关切道:“秃子,辛苦你了,赶快换身衣衫,也趁机歇息会儿吧。”“多谢江头!”
谢秃子见礼告退,脚步尚未迈出毡包,却又听到身后传来上官陆低沉的话语:“秃子,你若不愿,登岛前可随时找我。”
“江头,既为戍边军卒,自注定一死,秃子何惧一死呢!”
秃子头也不回,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铿锵有力,尽显边军士卒铮铮铁骨。
河北岸,完全收敛气机的姜愧瞪大双眼紧盯着河中心浮岛,片刻不敢松懈。亲眼看到石塔内走出一个健硕男子,气血澎湃生机旺盛,在鞑子恭送下离开浮岛,自是驻守石塔内的真神奴隶千夫长无疑。随即又看到大量装满美酒的皮囊子顺河飘下,被早已在浮岛上等候的鞑子一一捞起。当夜幕逐渐拉开,火光在浮岛上跃动,很快,伴随着高亢、热烈而杂乱的祝酒词,诱人的肉香和酒香,扑鼻而来。 浮岛上的狂欢,让苦守一天的姜愧脸上,欣喜之色愈重,按捺着内心兴奋,硬生生多留了大半个时辰,这才起身返回营地。 当河湾易市天色完全暗下来,铁蹄徐老狐、长林孙大枪、姜愧三人前后脚进入上官陆毡包,听着他三人逐一禀述军情,上官陆趴伏着身子,目光凝聚在平摊脚前,一张一尺见方,绘写着河湾易市周边地形图上,随着目光移动,不断开口询问三人,逐一确认。 “老狐,浮岛西端淤泥如何?”“江头,因无法下河,具体无法确认,依弟兄们走访探查,的确有大量淤沙,而且还不少。”
“大枪,筏子如何了?”
“江头,已经缝制完成,时间太紧,只有十六个。”
“老狐,马匹情况如何?”
“依江头军令,沿路十三个要点各放置战马二十匹,尤其是在河对岸,足足六十匹最雄壮的长飙马。”
“长枪,火油囊如何了?”
“江头,晾晒完毕。”
紧跟着孙大枪便提出自己的疑惑,道:“江头,职下有一惑,这些许火有混合兽油,当真可用?”
上官陆头也不抬,自信回道:“无妨,可用。姜叔,详细说说浮岛进出情况。”
“约在十人至十五人,具体数目不敢确认,根据谢秃子提供的情况,那千夫长和百夫长是可以确认离岛的。”
随即指向浮岛,提议道:“浮岛位于河道中央,北地荒芜,鞑子只能逐水草而居,因此对水极其敬畏,不会轻易涉水。连日探查,发现鞑子进入浮岛除却木排外,多是利用浮岛西侧淤沙带,只是沙道被河水掩盖,不靠近绝难发现,但大概位置已经记下,可供登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