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骑阵初战鞑子下意识的提防和不约而同的戒备,营地内各部间那条或宽或窄的隔离带,给骑阵造成极大困扰和危机。特别是营地中央位置,莫日根亲领的白牙、金牙两部同周遭篷帐间,这条隔离带简直就是跑马道。上官陆神经紧绷,片刻不敢松懈,有条不紊发出军令以应对变幻无常的战场。时间,最是公平也最是无情,骑阵于北营冲杀的那些时间,足以让西营做好充足的准备,虽略显仓促,却足以对骑阵造成一定影响。骑阵,兵锋不可谓不犀利、军械不可谓不精良、军备不可谓不优良,当鞑子不再猝不及防仓惶以对,而严阵以待后,再加上银色霹雳尚未波及的情况下,骑阵难以做到如北营那般如鱼得水进展神速。毕竟,对付骑兵,鞑子远比五羊更具经验和手段,骑阵,出现自开战来最大的伤亡。飞索,毡皮条子两头捆绑羊骨,手指勾着毡皮条子,随心所欲巧妙掷出,这种简易飞索便会成为极其狠辣的绊马索,舞动下的两块羊骨带动毡皮条子,颤绑在马匹上下翻飞的前蹄上,截然不同的两股力道骤然碰撞,战马当即失重。马失前蹄,骑乘于马背上的骑阵军卒怎可幸免,瞬间跌落马下,而为保骑阵完成和全速奔行战马的惯性,其身后弟兄根本来不及反应,顾不得,更不能顾,此情此景,悲痛哀伤已是奢侈,这些身陷敌营身后又是驰骋而过的千军万马骑阵军卒,下场已无须多言。死伤再所难免,骑阵的确出现大量伤亡,但在他们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畏惧和怯懦,猩红热血洗礼后的他们,斗志昂然锐不可当,战意愈盛则热血沸腾,甚至一度就连军头、旗总,亲自手持吴科,填补麾下弟兄折损而导致鹰阵出现的空缺。此时,负责开路的鹰阵喙部,便显得尤为重要和关键。老齐头所领先天牙士,虽在五羊北关内关墙一战中折损严重,四十余人仅存二十七人,但由他们组成的这柄利刃,足够锋利,可以破开任何阻拦。“秦典、张监,银色、掷!”
鞑子反击激烈而凶猛,骑阵军卒伤亡快速攀升,上官陆当机立断更改出关前的布置,下令增多银色霹雳弹的投掷。毕竟,骑阵需要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当鞑子反应过来,针对性进行围杀,骑阵这点兵力,还真不够鞑子塞牙缝。上官陆所不知道的是,因为前夜,准确说应该是今日凌晨,下定决心翌日准时攻打南关的莫日根,大肆宴请营地内各部部主、王爷、万夫长等权贵,酒池肉林当为长夜之饮。二十万鞑子大军真正的主事者,包括莫日根在内所有人,美酒在手佳人当前,飘飘然如同仙宫的极致体验令其沉沦,洁白如玉的肌肤、醉人心脾的体香,令他们沉迷,接下来便顺其自然,攀爬千姿百态的高峰,探访诡异莫测的幽谷。原始兽性得以宣泄,这些面目挂着各色面具,身披无数锦袍的权贵,如同所有欢愉后的男人一般,将自己深藏于无数丰润胴体中,呼呼大睡鼾声如雷。接连不断的号角并未将他们自美梦中唤醒,可当亲卫好不容易将他们叫醒,尚未消化喷涌而来的军情,便被嗜血关照。幸好投掷嗜血的不仅有监房军纪军,还有典房斥候军,能够被上官陆亲自挑选出来成为骑阵斥候,哪一个不是心思灵动机智多变之人,既知晓那片篷帐内是鞑子权贵,再加上阵总大人并未限定嗜血投掷数量。所有人那是甩开了膀子,以最快速度投掷嗜血,手速足够者,可是在战马一闪而逝之际,将五颗嗜血投掷了出去。斥候,五伍一军,足足有百余颗嗜血光临那些神智尚未清醒却目光呆滞的鞑子权贵,其中不乏无数颅部、兽部、神羽部这些小部落的部主和祭司,当然也不会缺少主力金毡部的万夫长和王爷。他们脸上有恃无恐的自信,在隼级大圆满吼出凄惨悲鸣声后,顷刻间烟消云散,瞬间彻底陷入一片慌乱。努桑哈,莫日根的亲卫千夫长,一直负责海日古同莫日根二者之间的联络信鹰,通过经手鹰信,知晓应对之策。临机决断,飞速斩杀篷帐内所有人,一丝不挂的女奴、誓死效忠的亲卫···然后,以这些滚烫流动中的血液侵染皮袍子,并将之牢牢包裹在莫日根和自己身上,这才开始大声疾呼,提醒他人。“师兄,鞑子反击愈加猛烈,攻势受挫,速度难以保持!”
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方宗,哪里还有往昔的神采,面目狰狞双眼猩红,就连喊话都是声嘶力竭的嘶吼。“杀,保证军阵全力西行!”
坚定,不容置疑,快速查看战况的同时,上官陆脑海飞速运转,思索应对之策。鞑子营地北、东、西、南、中五营,北营以孟极金毡部为主,其他便是诸多遵从汗王神旨的小部落。东、西两营则是灭蒙、陆吾两个金毡部落,至于南营则是金牙部、白牙部及依附于二者的小部落。陆吾金毡,信奉白虎真神,真正武力至上的部族,其威名、其凶名,就算在謌克汗国,那也是如雷贯耳人所周知。陆吾的英勇和彪悍,在此时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就算身死,就算明知身中银色霹雳弹将会是怎样一种凄惨模样,却毫无畏惧,视死如归奋勇冲杀。千夫长及其帐下青壮,一个个面目狰狞咆哮呐喊,只要体内血液不曾流干、只要双臂还能挥动、只要双腿还可迈步,前赴后继勇往直前。至于那些因伤重而被挤退出去的鞑子,更没有闲着,不是张弓搭箭将箭葫中羽箭射出,便是投掷飞索,特别是身中嗜血,当刺骨钻心地疼痛瘙痒感传来,表现更为悍勇,舍弃一切,纵身跃起扑向狂奔中马背上的骑阵军卒,或是直接以血肉之躯,撞击飞速快移下的军阵。他们尽管只是寻常鞑子,一个、两个对身为流武者的骑阵军卒无可奈何,但蚁多咬死象啊!“师弟,调转方向,沿着嗜血黄烟,向东冲杀!”
“军阵折返,向东,各部遵从喙部,快!”
银色霹雳弹黄烟在为军阵提供防护的同时也遮挡了视线,正在苦思解决办法的上官陆听到前方鞑子喊叫声突然出现断层,明白军阵已经到达西营的边缘,心中不免一喜,快速下令道。“乙旗、丙旗,出阵!”
上官陆即刻下令道。因为折返向东,顺着黄烟的范围走,其他鞑子已经知道嗜血的威力,开始出现逃离,骑阵一个回马枪杀回,出阵猎杀的乙旗、丙旗,以两伍为一小阵,肆意夺取鞑子的性命,只是因其他三旗刀盾骑的损伤,为了弥补空缺保持军阵的完整,旗总所领两伍刀盾骑基本上都留在军阵内,跟随疯子与时喇叭出阵的实际上只有四军,不足百人。在嗜血与五羊骑兵的兵锋下,西营鞑子的彪悍与勇武开始消退,恐惧与血性相互扶持却又相互敌对,强大的血性能够驱赶恐惧,但当恐惧达到一定程度,血性便会消退,而且是瞬间消退,毫无斗志,唯一能够再度拥有血性与斗志的方法只有恐惧大幅增多,直到因为恐惧而忘却一切的时候。不过,压倒他们精神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出现,西营的鞑子已经来不及了!出阵后的乙旗、丙旗军卒,仿似出笼的猛虎,挥动手中兵刃,丝毫没有掩饰对鞑子的愤怒与憎恶,兵刃所过,血沫横飞、断肢残躯,心中的怒火却是越来越旺,战意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斥候,中心营帐,嗜血,每人两颗、掷!”
即将再次到达鞑子中心营地,上官陆提前下令。“嗖、嗖、嗖!”
军阵刚刚冲出西营,靠近中心营地之时,接连三箭射向刚刚下达军令的上官陆,射箭者,正是被亲卫千夫长努桑哈所救的莫日根,有神射之名的莫日根。“主子,小心!”
老齐头最先察觉,高声提醒的同时便欲转身相救。“老爷子,回阵!”
其实无需老齐头提醒,上官陆亦有所察觉,但在他的感知中,并非箭矢破空之声,而是一股异常锋锐的金行杀意,直扑他而来,感受着老齐头的心思,还是希望老齐头以军阵为重。他个人的生死安危,无需担忧,不仅仅是对他自身实力的自信,还有身侧高深莫测的五羊老卒。箭支带有先天劲力,箭支划破空间的声响更加清脆,也更急促,几乎是瞬间破空而至,眼见身侧老卒并无出手迹象,上官陆已顾不得师兄长虫的再三警告,运转五行之力于双臂,灌注以五羊盔甲,正欲提枪拨打,耳畔却听到异响。“铛!”
“铛!”
“铛!”
五羊老卒出手太快了,静若处子动若狡兔,目之所及不见其有何动作,电光火石间,莫日根这三支势在必得,杀意凛然的利箭,皆被轻描淡写一一拦挡。“秦典,嗜血、嗜血···”惊心动魄劫后余生,上官陆依旧心有余悸,他很清楚,方才那三箭,纵然全力以赴底牌齐出,殊难抵挡。惊魂未定的他,甚至忘却及时收回五行之力,嘶声呐喊之时,下意识将五行之力运于喉咙。“大人,还请安心指挥应战,此等屑小便交由我等几个老家伙!”
其中一名老卒右手当即用力扣在上官陆肩膀,满含深意的眼神凝视片刻,而在他松手后,上官陆体内那澎湃汹涌的五行行力,瞬间回返脏腑,归于沉寂。“多谢!”
惊诧一色一闪而逝,浑身更是冷汗直流,这一瞬间,就连上官陆也不知晓他脑海中都在想些什么,生死转瞬间的战场上,最终化为一声真诚的谢意。“师弟,加快马力,冲···”“张监、秦典,嗜血、银色,不可间断!”
三箭,已算是莫日根最后的反击,也是唯一的反击,再多,他已无能为力,整个中军大帐哀鸿遍野一片狼藉,唯一可供他调遣的只有亲卫千夫长努桑哈,以及为数不多死里逃生的亲卫。如此,骑阵有惊无险,得以安然通过中军篷帐!上官陆一边催促方宗,一边增加银色和嗜血的投掷数量,双目凝聚如电,飞速扫视四周,警惕的那根弦,时刻紧绷,不敢有片刻松懈,更不敢沾沾自喜而得意忘形。毕竟,骑阵身处之地,乃是虎视眈眈凶残成性的虎狼窝,何况上官陆所图,可不仅是让骑阵在二十万鞑子大营纵横肆虐一番,耀武扬威后扬长而去。出其不意主动出击,措手不及下斩杀鞑子骑兵,促使恼羞成怒下的鞑子爆露出他们的真实目的和一应恐怖后手,至于练兵,是托词借口,也是事实。同时,上官陆内心始终有清醒认识,骑阵高端战力不足,于大军营地肆意冲杀已是极限,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实为不智,在啪啪打脸引起足够的怒火后,必须尽快离开。“疯子、喇叭,回阵、快!”
骑阵马蹄踏入东营,在黄烟尚未笼罩下,两旗有利于鹰阵外,不仅难以对鞑子造成较大伤亡,无疑徒增伤亡。张监和秦典的接连催促下,军纪军和斥候依照既定计划,以最快速度将霹雳弹投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