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文阁,二层阁楼。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聚文阁的老板就着窗口清冷的月光,缓缓读道。之后合上手中的诗集,踱步到书桌旁坐下,提笔写了起来。一道身影从窗口窜进。
“都送走了吗?”老板头也不抬地问道。
“都走了。”粉衣女子坐在方桌旁,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说说吧。”
老板停下了手中的笔,满脸疑惑地看着粉衣女子:“说什么?”
“你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呀,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老板继续写着,“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明升收回他那缕神识罢了。”
“就为了这件事费了那么大周章?”
粉衣女子皱眉表示不理解,“要是我的话,直接将他敲晕带到秘境里就行了,何必费力去引导他自己进去?”
“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吗?”
老板放下手中的笔,托起面前刚刚写过的书页,认真地读了几遍,“将简单的过程变得复杂曲折,把握住人物每一步动态,将简单的过程变得复杂曲折,不是一个写书,编戏的人经常做的事吗?”
“那么,给我讲讲吧,”粉衣女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你这个大作家,这一次又编了一出怎样的戏码。”
“当然可以。”
老板再次提笔。
“不过,”老板话锋一转,“我先问问你,你怎么看李悠然。”“李悠然?苍岚的长官?”
粉衣女子想了想,“虽然我和他只是见过几面,但是却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都说他年纪轻轻,但颇有谋略,自上任以来,仅用几年时间就将苍岚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甚至于他的府衙因为很久没人去,早已是杂草丛生。”
“这些说得都没错,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二十三阶。”
“就是这样一个有才能的人,即使官居一品也不为过,但他却愿意屈居于苍岚这个小镇。”
“为何?”
“自然是因为他的师父——任逍遥。”
“那家伙,不是……” “没错,李悠然和明升是同门师兄弟。”
老板对着未干的墨迹轻轻地吹了吹,接着讲道,“当年我与任逍遥交易,将这片秘境交予他的门派使用。而李悠然,就是任逍遥安排在苍岚的秘境的看守。”
“之后我放出消息,这片秘境气运将尽,不出半年就会消失。明升是任逍遥最喜爱的弟子,自然会派他来抓住最后的机会。”
“正如我所料,我们的主角如期来到了苍岚。”
“接下来就轮到我出场了。”
粉衣女子顺着老板接着说,“我故意偷了明升的钱袋,并在里面加了一样东西。”
“应该说是还给他。”
老板纠正道,“当初明升从落九天堕入凡间之前,我向他索要了一缕神识和一滴精血。神识被我安置在苍岚化为一片秘境,而那滴血则托你还给了明升。因为那滴血是钥匙,它可以替明升打开进入秘境的大门,之前其他人进入苍岚秘境时用的黄晶就是从那滴血中提取出来的;它也是武器,可以压制住神识的力量;它更是桥梁,让明升现在的意识与神识相互融合。”
老板将桌上的书合上:“之后明升一行人去找了李悠然,虽然中间出了点小状况,但是他们还是进入了秘境。”
“哦,对了。”
老板又补充了一句,“我顺手放了几只灵狼催了下进度。”
“明升他们进入秘境,本体和神识会相互吸引,最后一定会碰面,而在神血的辅助下,神识会被明升所吸收,秘境本就是由神识缔造的,被吸收之后,神识与秘境断了联系,秘境自然就会崩溃,我的目的也就此达成。我派你过去,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倘若最后一步出错,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成了无用功。”
“说到节外生枝,当时除了明升和雪儿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吧?那两个人也在你的算计之内吗?”
粉衣女子提出疑问。
“那两个人我是知道的,他们其中一个是风清音的弟子,另一个是任逍遥的弟子。不过我并没有过多地在意他们,因为在我看来,他们并不会对我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那么他们和明升之间的打斗也不是你刻意 安排的啦?”
“不是,”老板解释道,“控制他们的并不是我,而是秘境中的那缕神识。还记得进入秘境时的那阵迷雾吗?它会让人产生幻觉,甚至还会看到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的真相,而代价就是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既然他们和你的计划无关,那么后来他们之间的战斗你却要插上一手?”
“哎呀,你知道了,”老板轻叫一声。 粉衣女子点头,嘴里还抱怨着:“把苦差事都交给我,自己却好意思跑去一边看戏。”
“没办法,那两兄弟之间相爱相杀的感情真是太有意思了,于是我就忍不住去看了一下,顺便为我的创作收集些素材。”
粉衣女子又倒了一杯水,看着杯中的倒影,平淡地回道:“看来在你眼里凡人之间的感情只不过是一些可笑的桥段罢了。”
“可笑吗?或许吧。”
老板看向窗外,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那些凡人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老板转向粉衣女子,笑道:“当然,你也是。”
二人陷入沉默,一股凉风从窗中吹进,撩动着桌上的烛火。 “这我当然知道。”
粉衣女子饮尽杯中的茶水,放下茶杯,站起身子,“最后一个问题,你好像交给陆天佑一件事情,是什么?”
“这个……”老板刚要说,却被响起的敲门声打断,“先生,客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粉衣女子看向老板,满脸困惑:“这么晚了,你约了谁?”
老板笑而不语,门被推开,一人阔步进来。 老板迎上,问候道:“别来无恙呀。”
“李悠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