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依依定了定神,暗暗观察。听闻睿王府里的这六位小王爷可是鄞都出了名的花花太岁。不务正业,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一人各占一样。老大心宽体胖,成天就知道吃,是个吃货大胖子;老二,整日醉生梦死,一天里,喝醉的时候比他清醒的时候都多;老三终日流连青楼妓院,见到美女就两眼发光走不动路了;老四好赌,曾在一夜之间输了上千银两,被陈轩威打个半死躺在病床上几个月才见好;老五是个低能儿,智商只有五岁;老六,肤若白玉,美得雌雄莫辩,只可惜身患残疾,行动不便,整日坐轮椅。陈英蛰一手抱胸,另一只手托着下巴,色眯眯得笑道:“这小脸蛋长得倒是俊俏,都快赶上红春楼的头牌凤仙姑娘了。”
“多谢小王爷夸赞。”
尹依依见他一副精虫上脑的模样,猜出他就是好色的三小王爷。尹依依开口问道:“小王爷,近日是否有腰膝酸软,两腿无力,失眠多梦且心烦易怒等症状?”
“没错,姑娘怎会知道?”
“回王爷的话,民女略懂医理。我这有几颗“肾宝丸”就当是送给小王爷的见面礼了,还请小王爷务必收下。”
三小王爷干干的笑了几声:“那小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珍儿大声叫道:“陈楚儿,你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明目张胆收买我三哥吗?”
尹依依淡然一笑:“正所谓医者仁心,还请郡主莫要误会。”
“你这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分明是投其所好勾引我三哥。哪天本郡主非要在你脸上留几道疤不可,看你今后还怎么作妖?”
尹依依眼角堆笑,面不改色的笑道:“听闻郡主您恶名远播,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陈珍儿气得七窍生烟:“贱人!你说谁恶名远播?”
尹依依笑了笑,换了个说辞:“好吧,郡主您这是心直口快,这下总可以了吧?别人干坏事通常会守口如瓶,郡主你是有一说一,实在难得。下次倘若有人害我毁容,大伙应该能猜到是何人所为。”
“你……”陈珍儿又被将了一军,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尹依依冷笑问道:“不知各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陈珍儿咄咄逼人道:“陈楚儿,你为何要陷害我母妃?”
“天大的冤枉。那日被关进兰幽阁的人是我,而下令惩处王妃的人是王爷,郡主怎可怪罪于我?”
“要不是你故意放火陷害母妃,我爹能发那么大火吗?”
“郡主,兰幽阁是什么样的地方大伙都心知肚明,敢问这火烛从何而来?我之所以主动揽罪还不是为了替王妃开罪,你怎可是非不分,反咬我一口?”
“如此说来,本郡主不该怪罪你反而应该感谢你对吗?”
尹依依笑道:“那倒不必,只不过待会王爷若是回来看到府里吵翻了天,料想他定会雷霆震怒。我虽说只是王爷的义女,可看在前不久我替王爷解毒的份上,王爷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敢拿我爹压我?”
“民女不敢。”
“这个女人真是巧舌如簧。”
陈珍儿气得眼睛都绿了,气得大叫:“兄长,你们倒是说句话呀!”
陈珍儿指着老大说道:“兄长,你是老大,你上去和她理论。”
“好,我去。”
老大走上前,笑眯眯地说道:“楚儿姑娘,你不要和珍儿吵架了行不行?”
尹依依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楚儿姑娘,听后厨的下人们说你做得一手好菜对吗?”
“嗯。”
“据梁一勺描述那爆米花的味道简直是无与伦比,这是真的吗?”
“小王爷若是想吃,明日我就做好送过去如何?”
老大鼓掌叫好:“好,好。”
尹依依正琢磨如何对付老大,没想到这位胖世子为了吃到爆米花竟主动投降了。一旁的陈珍儿只觉得脸都被他给丢尽了。陈珍儿气得拽回老大,轻声埋怨道:“兄长,你这是在作何?”
胖世子小声安慰道:“珍儿妹妹,不是兄长不帮你,待会爹若是怪罪下来兄长我承受不起啊,你们不懂身为世子的无奈和悲哀。”
老四也跟着发火道:“珍儿你究竟想作何?总不能一直在这耗着吧?”
“催什么催!”
陈珍儿瞪了他一眼:“我看你的心早就飞到赌场去了。”
“你既如此说,我便走了。”
老四头也不回离开了。剩下的几位小王爷中老二酒醉未醒,老五形同孩童,其他的几位走得走,看得看,压根就没打算出力。见此情形,尹依依忍不住嘴角上扬,暗讽道:“一盘散沙。”
这时,她对上了老六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懂医。会不会杨旭辉的断臂就是他治好的?尹依依一个激灵,瞬间对他提高了警惕。六小王爷面若冠玉,眼若星辰,浑身透着一股病娇美。他若换上女装,毫无破绽,这种雌雄莫辩的美,令人只可远观而不敢亵玩。尹依依决定试探一番,上前问道:“敢问小王爷这断臂之术果真存在吗?”
“早闻陈姑娘精通药理,父王身上的蛊虫之毒尚且能解,想来这断臂之术也同样难不倒姑娘。”
原来他是怀疑尹依依有意不帮杨旭辉治疗断臂。尹依依尬笑道:“小王爷,民女并非存不想帮杨侍卫,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下又没怀疑陈姑娘不尽心,你又何必解释呢?”
四目相对,尹依依这才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看来这六位小王爷也并非个个都是一无是处,至少坐轮椅的这位就深藏不露。陈珍儿见她六哥帮忙对付尹依依,怂恿道:“六哥,要不我们将她绑在树上鞭打吧?本郡主的手好痒。”
陈容景淡然一笑:“七妹,你若此时动手,待会父王回来可真真没法交代了。她毕竟是父王亲收的义女,你若手痒,找个下人随便打便是了。何必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陈珍儿气得手痒痒,指着几个人道:“你们几个快趴下。”
下人们跪地求饶道:“郡主,饶命啊。”
“趴下!”
“啪!”
“啪!”
清脆的皮鞭声和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同时响起。尹依依微微蹙眉:真是个女暴力狂。看在这帮可怜的奴婢替她受罪的份上,她就救救这帮小羊羔吧。尹依依伸手去夺陈珍儿手中的皮鞭,假意劝道:“郡主,息怒!”
“你放开!”
陈珍儿再次落鞭时,顿感力道小了许多。几鞭之后,待到陈珍儿身上的“小绵柔”发挥药性,陈珍儿几乎连鞭子都举不起来了。“本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浑身无力?”
陈珍儿气喘吁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几个贴身女婢急忙上前搀扶:“郡主,你怎么了?”
尹依依蹲下身子,假装替她看病:“郡主,你这是体虚之症,近日气性太大,肝火旺盛,以致浑身乏力。”
“这可怎么办呢?”
女婢们个个慌得不行。“还不扶郡主回房歇息,顺便请大夫过来瞧瞧。”
“是,是。”
“散了,散了。”
众人一一退去,唯有一人不动声色。尹依依皮笑肉不笑:“六小王爷还有何指教?”
陈容景抿嘴一笑:“姑娘果然好手段。”
切!莫非已经被他发现了?尹依依淡淡一笑:“郡主顽劣,对待下人随意打骂,全无半点怜悯之心,民女也是出于一番好心。民女反倒认为郡主娇惯跋扈,与你们这些做兄长的纵容和溺爱不无关系,六小王爷以为如何?”
“姑娘说得没错,小王受教了。”
尹依依凤目一转:“敢问小王爷还有何指教?不妨进去喝杯茶?”
尹依依名为邀请,实为赶人。“不了,改日再来请教。”
陈容景的薄唇轻启,对身旁的下人道:“回去吧。”
“是。”
尹依依弯腰鞠躬道:“小王爷慢走,恕不远送。”
轮椅上的陈容景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