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没管其他人震惊和打量的眼神，直直望着黑发蓝眼的漂亮年轻人——哪怕他此时的站姿水野能构想到无数种弱点刺杀方法。　　“我说过了吧，我不要别人的东西。”

白川泉的语气没有申斥也没有笑意，很平淡地重复。　　“如果我要死去，一定不会连累您的，给我个机会吧！”

“你想要什么机会……？”

白川泉眨眨眼，忽然笑起来，“不管是火烧寺庙还是手刃家臣，都听从我的吩咐，只要是我的命令，就算再奇怪，都一定能做到？”

“你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异能力哦。做得到的话儿，我可以收下你。”

“我也是读过书的人，”水野的回答也很符合他奇怪的关注点，“如果主公是织田信长，做到这些都是必须的吧？”

巧妙。　　严谨的侧面回答。　　非常聪明。　　白川泉可以接连给出三个高分评价。　　没有吐槽白川泉离谱的举例，没有嘲讽白川泉一个文职人员有人投靠效忠还那么多要求，没有正面承诺“是”或“否”。　　水野还说了一个前提条件——　　“如果你是织田信长”　　前提条件一加上，他的回答可就有了好几种含义。　　没有显得过于狼狈去否决自己做不到，反而把白川泉架到了高台上。　　甚至白川泉都有些摸不清……水野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把白川泉比作信长公——织田信长，或者说相信他能完全等同于那人的伟大事业。　　但凡是日本人，就没有不知道织田信长的，何况还是他曾经做过的事情。　　从“尾张的大傻瓜”到“第六天大魔王”，谈起日本战国的历史，逃不开战国三杰之一的织田信长——与他同等名气的还有两个，丰臣秀吉、德川家康。　　“啊，这可真是……”白川泉垂眼，“多厚重的期望啊。”

白川泉得承认，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符合胃口的自荐。　　哪怕原因、动机兼不分明。　　水野不是异能力者，不然，光是这份头脑，也不可能让他还是港口黑手党的一名普通成员。　　成为暴力组织港口黑手党的中高层前提条件是拥有超越普通人概念的异能力。　　这个人一眼看中了自己，白川泉可是第一次感受到除了相貌外表之外被人偏爱“被选择”的感觉，已经值得他在意打量起水野。　　何况，这个姓氏水野的男人，真的很聪明。……明明是个普通人。　　白川泉只不喜欢和两种人打交道，一是莽夫，二是蠢人。　　前者会让他的谋划看起来像是对着空气用劲，后者连多说几句的智商碾压都无法为白川泉带来快感。　　用人这方面他的偏好倒是和“妹妹”差不多，能入眼的能力是前提，但是合胃口的性情才更重要。　　比如阿蒂尔·兰波，雏鸟情节是一方面，白川泉便宜老师的性格实际上更符合他的挑剔标准，看起来温和潇洒、善良好心，实际上谍报大师内心的算盘并不比任何人少，毕竟工作内容是挖出别人的秘密，不是托出自己的。美好外表下，是一片冷静的审视目光。　　费尔南多·佩索阿同样，如果不是他选择偏安一隅的日常生活和本身拥有的强大能力的反差，只是一个超越者，找个能帮忙处理财务的帮手罢了，白川泉还没有死板到一举一动、条条框框都要听从二选一系统安排，化身其提线傀儡的地步。　　“妹妹”更不必提，工作之时，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的太宰治外表的伪装可以说非常浅薄，任何人都能够一眼看出来他内心的冰冷深渊。　　并非是白川泉为了某种目的上赶着去找上门认为对方“合适”——水野此刻表现的性情居然如此符合他的期望。　　当然，最为加分的一项当然是——水野，他是个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　　不同于异能力者理所当然与“泯然众人”一词没有干系，白川泉喜欢普通人凭借自己能力发出光辉的景象。　　这个世界上，太稀少了。　　普通人庸庸碌碌是一种常态，追逐、渴望并拥有能力实现反而是理想国——这对于异能力者却是另一种常态。　　白川泉不喜欢看见异能力者理所当然去实施想法而无视他人的命运走向，但却渴望见到普通人挣脱固有命运变得耀眼，这让他能感受到世界是鲜活的、拥有勃勃生机。　　异能力者有选择沉默、选择隐居的权力，普通人也该有抵达理想终点的权力。可惜，异能力的存在，天生就是一种不平等，让这两种权力都无法成为理所应当。　　差距……太大了。　　人与人的差距，比人与狗的差距还大。而异能力者与普通人的差距，更是远远超出了人个体之间的比较。超越者为什么叫超越者，不正因为他们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吗？　　这个叫水野的人，脑子里在考虑什么，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白川泉很感兴趣。　　“是我考虑不周，怎么能拿信长公的事迹来举例……”微微愣神，白川泉再次抬眼时已然满目笑意，“我只是信口一说，收到这种回答可真是意外。”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跟着我一个文职人员出任务，太过大材小用了吧？”

水野认真地说：“……总比现在更好。”

“跟着白川大人就能远离Ace准干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非常……果断且迅速地踩了Ace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