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1-EP2:罗德西亚战记(4)非洲的土著在EU治下究竟有着何种待遇,来自不同地区的相关人士普遍持有不同说法。北非殖民地被EU当作本土进行建设,这里的原住民从出生开始就受着完整的欧洲式教育,他们相信自己的祖先和EU一样起源于罗马和希腊,尽管事实上他们在过去曾经是阿拉伯世界的一部分。但是,这种一派祥和的表象只会出现在北方,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或者说【黑非洲】,EU实施的恐怖统治和布里塔尼亚帝国并无显著差别,其中最著名的惨案发生在现属中央非洲公署的刚果境内。当时,一些来自EU本土的法兰西和荷兰地产商人通过雇佣兵和强取豪夺的方式控制了这片土地,而后强迫当地土著为工厂和种植园进行高强度劳动。如果土著不能完成工作,监工就会砍下土著的手脚以警示其他试图偷懒的土著人。这种惨无人道的暴行在共和历1世纪末期已经在中央非洲造成超过一千万土著男性非正常死亡,而类似的情况在整个黑非洲是十分常见的。因为这种传统,土著在EU不同群体中的形象也有着较大差异。依旧生活在非洲的EU公民希望土著保持着过去的受奴役身份,而欧洲本土那些过去依赖土著的辛勤劳作才得以享受优越生活的人们则对土著产生了同情。但是,这种同情一旦遇到真正和土著搏杀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再善良的人,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军队更不会对土著有什么好感,以卡尔·达特曼上校为代表的强硬派向来主张只有死了的土著才是好土著。因此,当上校听到附近有一个疑似监视他们的土著岗哨时,毫不犹豫地下令将其清除。“我以前没见过这种主动出击而且警惕性很强的土著。”
吉恩·斯迈拉斯正蹲在地上查看着土著的尸体,丝毫不顾旁人脸上的厌恶和嫌弃。非洲的物质循环速度也许远超地球上任何地方,热带地区的尸体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归大自然,言外之意就是腐烂程度到了连职业士兵都无法容忍的地步。在听说岗哨中疑似出现布里塔尼亚人后,斯迈拉斯打算详细询问凌晨的战斗经过,同时对土著的尸体进行详细检查。除了两名被麦克尼尔用匕首刺杀的土著死于锐器造成的失血过多外,其余土著均死于不同程度的枪伤。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人因弹片嵌入后颈而毙命,看来疑似来自布里塔尼亚的教官并没有告诉土著有关钢盔的重要性。迈克尔·麦克尼尔站在斯迈拉斯身旁,正追问着和抚恤金有关的问题。“这件事不用你关心,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家伙没有在世的亲人,我们也省了很多麻烦事。”
斯迈拉斯解释说,“不仅是他,我想这些人之中还有不少人长期使用伪造身份……恐怕查不出什么。”
“军队也查不出来?”
麦克尼尔反问道。“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没本事吧?”
斯迈拉斯苦笑道,“大家都认为查不出来更好,这样就能找借口少发佣金了。毕竟,连军队都做不到的事情,强迫其他人去做也没用。”
大卫·罗伯茨正在接受达特曼上校的询问。他通过回忆仔细地描述了当时他看到的情况,出现在岗哨中的不明人物穿着短袖衫和短裤(而非和那些土著一样几乎什么都没穿),头发略长,最重要的是脸型不像土著人。得到这个情报后,上校左思右想也不解其意,他虽然一直怀疑布里塔尼亚人在背后搞破坏,但真正混进土著之中和土著并肩作战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那些执着于血统和名声的布里塔尼亚人要是能做出这种事,简直和EU哪天宣布恢复君主制一样滑稽可笑。至于那名在作战中阵亡的队员,经上校和其他军官商议后,他们决定把他直接埋在野外,反正他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会上门喊冤。最关心结果的自然是阿达尔贝特·赫尔佐格,他一手训练出来的部队如果吃了败仗,他本人总归是丢了面子。听说只有一人阵亡后,他心头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随后,赫尔佐格少校在其他人的陪同下来到岗哨附近查看现场。岗哨本身已经在战斗中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坏,防卫军的士兵正在进行修补,他们计划在原地设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岗哨。起初,阿达尔贝特试图通过鞋印来寻找敌人的行踪,但这个办法很快就失败了,对方临走前有意地抹掉了痕迹,能被较清晰地辨认出来的只有土著的活动痕迹。这是个有些棘手的敌人,或者至少是个身经百战的敌人。如果说那个疑似布里塔尼亚人犯了什么错误,大概是先入为主地认定防卫军不会选择用这种冒险的方式从背后进行突袭。据麦克尼尔后来指出,如果他们没能在侦察中发现岗哨,那么就轮到他们自己被土著袭击了。“幸亏我们发现得早。不然,等到他们能够畅通无阻地监视我方活动时,这些土著必然会在另一侧集结人手发起袭击,而我们直到被袭击之前都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
一想起自己原本主张静观其变,斯迈拉斯感到阵阵后怕。他们的幸运在于侦察及时以及对手并未派来援军,不然谁也无法预料形势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但肯定不会对他们有利。这似乎意味着他们必须早些行动,眼前这批土著和以往那些无组织的散兵游勇有着极大的差别。不过,众人谁也不想主动承担这个责任,最后还是上校本人决定将实情反映给上级。下午三点左右,众人又举行了一次会议,重点讨论在惊动土著后的下一步计划。“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两个坏消息,你们打算先听哪个?”
上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左右两侧的同僚们。“先讲好消息吧。”
麦克尼尔说道。“好消息是警备军替我们找了一堆借口以便继续在北方保留地边缘驻扎,也就是说未来几个月之内我们不必担心舆论上存在不利因素,只要不是上级突然变卦,我们完全可以把这项任务从头到尾做完。”
“……我想这个坏消息恐怕正是好消息带来的。”
斯迈拉斯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对防卫军和警备军之间的矛盾再熟悉不过了,“坏消息是我们既然借着防止土著继续搞破坏的名义北上,如果在此期间又发生了类似的袭击事件或暴力活动,可想而知我们会面临什么样的麻烦。”
上校愁眉苦脸地说道,“更要命是,今天早上铁路工人又罢工了。”
其实,这种罢工活动在EU并不少见,有时候甚至能够在本土造成为期数日的交通瘫痪。同样是工人,欧洲本土的工人和非洲工人的待遇千差万别,亲眼见识过这种差距的人会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国度中从事同一行业的同胞。各行各业一旦出现大量土著,就隐约成为了土著的代名词,而当行政公署或总督决定采取武力手段对抗罢工和怠工行为时,他们只会向公众宣传这是为了对付危害秩序的土著所必须采取的必要手段。“……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斯迈拉斯严肃地说道,“如果是警备军故意克扣物资,我们还有理由到上级部门申诉;每次都被工人罢工耽误了军事行动,这种丢脸的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信,外人只会怪罪我们无能。”
“那按你的看法——”“这不是一般问题,是布里塔尼亚帝国或其他外国势力有组织地针对我们EU的军事计划进行暗中破坏。”
斯迈拉斯洋洋得意地说道,“我们应当建议警备军,遇到类似事件一律允许实弹射击,就算出动坦克也值得,恢复正常秩序才是唯一的任务。这里是非洲,不需要廉价的同情心和过剩的慈悲。”
经过对土著所持枪械的检查,众人确认这些武器是布里塔尼亚生产的,只是目前EU尚未拥有直接证据证明布里塔尼亚帝国向土著提供武器。麦克尼尔注意到每支步枪中所剩的子弹都不多,岗哨内也没有发现备用的子弹,这或许说明达特曼上校的封锁计划果真起了作用,长期以来布里塔尼亚人通过各种渠道向土著运送武器弹药的生命线被掐断了。然而,一想到布里塔尼亚帝国居然能在EU的重重监视之下向处于腹地的土著运送物资,麦克尼尔内心那点窃喜就登时消失不见了。他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协助布里塔尼亚帝国——显然,光靠布里塔尼亚人是不能做到这一点的——假如是阿非利加布里塔尼亚人,那么赫尔佐格总督面对的危险将比他们所能设想的最大限度还要恐怖。如果不是,情况也不会有好转:非布里塔尼亚的EU公民倒戈只会说明EU无能。下午六点左右,吃过晚饭后,照例由麦克尼尔外出巡逻。考虑到土著人可能会在附近进行侦察,他格外小心。荒野和草原上没有什么能够用来躲避的掩体,被发现之后敌我双方必然以血战收尾。正当他顺着斜坡向下走时,只见远处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两个人影。麦克尼尔连忙迅速跑下斜坡,匍匐在地,希望能够蒙混过关。他从草丛中抬起头观察着那两名土著的动向,趁对方不注意时继续靠近。两名土著没有发现藏在他们身边的不速之客,他们还站在原地,用麦克尼尔听不懂的某种语言交谈着。当麦克尼尔意识到这两名土著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时,他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不料,两名土著只是朝前走了几步,便转头向着来路返回,这让麦克尼尔失望了好一阵。等到两人走远后,他才爬起来,返回驻地。“原来的计划可能不管用了。”
听完麦克尼尔的汇报后,阿达尔贝特·赫尔佐格的结论并不乐观,“如果说你们之前的想法是把土著逼出来由大部队消灭,现在你们恐怕要自己负责消灭一大部分土著……敌人能这么快地把这些土著训练成有一定基本作战能力的士兵,也不简单。”
在当天晚上,其他侦察人员也反馈了类似的信息。看来,土著的反常活动并非孤立事件,有人在背后指挥他们。卡尔·达特曼上校尽管还有许多顾虑,他经不住其他人的软磨硬泡,决定更改计划,让麦克尼尔指挥这支特遣部队立刻出动。同时,按照阿达尔贝特·赫尔佐格的意见,达特曼上校希望麦克尼尔等人在战斗中尽可能地消灭更多的土著,把事态控制在尽量不需要大部队出动的可控范围内。由于计划有变,麦克尼尔不得不找赫尔佐格少校商议各部队之前配合作战的详细部署。他们会从驻地出发,向着土著部落的活动区域前进,每当他们清除一个土著部落的控制区,防卫军就会跟进并占领该地,逐渐缩小包围网。在完成预定的一系列袭击行动后,他们将控制住附近的唯一一条河流,让土著陷入弹尽粮绝的绝境之中。此时,土著除了选择逃往临近的东非或中央非洲之外,只剩下冒死突围这条路可选。到时候,他们将会在防卫军的枪林弹雨之下化为枪下亡魂。“如果他们真的逃往临近地区呢?”
麦克尼尔问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那就证明总督的同僚确实在暗中危害南非的治安,我们有理由向元老院和执政官控诉这些人的犯罪行为。”
阿达尔贝特笑道,“他们有他们的办法,我们有我们的……谁也不必看不起对方,都是在非洲混饭吃的同行。他们偏要学着角斗场里的奴隶表演给戏台上的观众看,那就别怪我们不守规矩了。”
“您真幽默。”
“自嘲罢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