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2-EP1:佩伦觉醒(10)想要抵达基辅并不容易,从东乌克兰通向基辅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正在逃亡的难民,恐慌情绪的蔓延使得局势失控,这种秩序的动摇逐渐传播到了基辅,并反过来让基辅那些正打算借机夺权的武装民兵拥有了更多的话语权。在继续步行数日后,他们终于得到了一个快速逃离的机会:公路上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数名劫匪拦路逼停了吉普车并枪杀了司机,这些人的行为恰好被路过的众人目击,而心术不正的劫匪显然不希望放过任何可能告发他们罪行的证人。但是,劫匪们找错了下手的对象,经过5分钟的枪战后,4名劫匪被全部击毙,而逃兵们在麦克尼尔的提议下夺取了这辆吉普车,驶向基辅方向。和他们尴尬地在公厕内遭遇的两名美军当中,名叫阿尔弗雷德·希尔兹(Alfred Shields)的上尉和麦克尼尔算是半个熟人,而卢卡斯·兰德尔(Lucas Randal)下士则是希尔兹上尉在半路上遭遇的另一名逃兵。据希尔兹上尉说,他们在前线遭遇溃败后受到俄军无人机追杀,之前两人曾经抢夺了一辆大卡车,但卡车在半路上抛锚了,两人在没有任何办法修理卡车的情况下弃车步行,于是两伙人马就在公厕内遭遇并几乎发生了冲突。汤姆本人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他被拖进公厕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想不起来任何前因后果。等到麦克尼尔向他讲述路上发生的故事时,汤姆只把这当作笑话来听。“现在我们总算有车了。”
麦克尼尔决定让别人来驾驶车子,他还不算熟练,“我有一个建议:我们到了基辅之后,不要急于和外界联系,先想办法自保。基辅很乱……整个乌克兰都很乱,而我们看样子是没有办法轻易逃离的,别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萨拉斯中士赞同麦克尼尔的想法,他补充说,如果俄国人在此期间西进,他们就必须想办法逃出乌克兰,到其他国家的美军基地去寻找友军,这样也不会有人追究他们的罪责了。假如乌克兰彻底沦陷,处罚几个对战局没有影响的士兵当然不是什么能够拿出来做宣传的典范事例。合众国眼下需要更多的英雄,告诉公众这里存在多少懦夫只会让恐惧更快地蔓延。中士负责开车,麦克尼尔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希尔兹上尉和兰德尔下士在后面照看身体状况欠佳的汤姆。汤姆感到惭愧,他没能派上什么用场,反而拖累了所有人。倘若他们现在还处在冰天雪地之中,众人就必须在抛弃汤姆和带着汤姆一起送命之间做个选择,所幸他们及时地摆脱了困境并成功地找到了通向基辅的道路。“不用对我们感恩戴德,我们只是没有遇到绝境而已。”
麦克尼尔的反应似乎有些不领情,“这里没有大善人,您最好不要有过多的期望。”
不过,麦克尼尔不会真的随便抛弃战友,他认为自己的能力能够应付各种各样的场合,共同面对难题才有胜利的希望。不然,把聪明才智都花费在算计战友上,最后的下场是所有人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或许这句话有些过分了,那改说明天的太阳一定会照在他们的墓碑上,更实际一些。五名军人之中,希尔兹上尉是唯一掌握了【魔法】的军官,麦克尼尔对这种力量感到好奇,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事专家,他希望探索出将这种力量广泛地应用于各种领域的方法。世上的大部分军用技术都可以在民用领域发挥自己的作用,麦克尼尔认为魔法也不能例外。如果魔法确实只能应用于军事领域,那么这意味着世界上将会有无数人生来就作为兵器而被人驱使和利用,就像那些不能选择自己命运的被遗忘者一样。希尔兹上尉看上去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他总是表现得萎靡不振。每一次麦克尼尔和他谈话时,这位来自加利福尼亚的上尉看上去都像是要打盹一般,连萨拉斯中士都认为上尉怠慢了麦克尼尔——尽管军官本来就没必要善待属下。“这可不仅仅是杀人的技术。”
上尉重复道。“那么,比如说我们驾驶的车子现在被电脑病毒控制了,您有什么办法让它恢复正常吗?”
“理论上来说,有。”
上尉指着前面还在开车的萨拉斯中士,“如果我们正在驾驶的车子中了病毒而失控,那么车内的一切设备相当于都处在敌人的控制下。而我能做的是强制性地让它按照我们的心意继续行动……演示就免了,我们还没有遇到那样的场合。”
根据希尔兹上尉的解说,被命名为魔法的超能力可以对着一切对象使用,但他还不清楚是否有直接针对人类精神本身的魔法。麦克尼尔先前以为这家伙是使用类似心灵控制的手段混淆了体感时间,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上尉只是熟练地掌握了一些能够让他本人迅速移动的小技巧。无论如何,魔法对于麦克尼尔而言是一种相对唯心的概念,凭借个人意志直接地改变外界的现象,似乎是专属于神的能力。麦克尼尔不认为人类能够善用它,他对一些危险技术的发展也持谨慎态度。既然这里的人类试图将魔法看作一种科学,那么更要谨慎地对待可能带来隐患的新技术。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更多的麻烦,众人除了半路上在加油站充电的时候发现各自都没钱了以外,暂时免除了许多烦恼。钱是个大问题,麦克尼尔身上没有钱,他不记得自己在合众国本土的银行中有存款,而其他几位看起来也是大手大脚花钱的洒脱人士,纷纷向麦克尼尔表示他们拿不出闲钱。萨拉斯中士有三个孩子要养,汤姆全家都是工人,兰德尔下士家里的农作物歉收了,而唯一一个来自富裕地区的逃兵好像也因为某些事故而亏损了一大笔钱。“抱歉,我刚大学毕业的时候,拿我父母的存款去炒股,全赔了。”
希尔兹上尉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愧疚。“钱是个大问题啊。”
麦克尼尔叹了口气,“我有个坏消息,我们所有人身上的全部现金加起来只有10美元了。”
“可以转账或者用电子账户和信用卡——”“蠢货,那样我们肯定就暴露了。”
“还能怎么办?”
汤姆见气氛不对劲,自知理亏,小声抱怨了几句。他知道自己作为一个近乎伤病员的人物,帮不上队友们,“我们总不能真的去抢劫吧?”
萨拉斯中士忽然刹车,猝不及防的众人险些撞到玻璃和座椅上。捂着额头的麦克尼尔气恼地看着若有所思的中士,他也想到了类似的结论。“那就去抢劫吧,我看这是唯一的出路。”
严格来说,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乌克兰最近的局势颇为动荡,许多市民担忧银行因经济压力和局势混乱而倒闭,纷纷抢着兑换现金,而基辅目前已经发生了至少两起针对兑换现金的市民的抢劫案。由于乌克兰的警察们都在忙于对付基辅市民和武装民兵,谁也没心思管丢了钱的普通平民。虽然麦克尼尔起初不赞成这个方案,他被迫承认他们必须迅速搞到现金,而抢劫是最快的方法。望着路边单调的景色,麦克尼尔不禁感叹人心堕落速度之快。他们不久前的行为似乎也算不上义举,当时劫匪已经杀死了车主,他们反过来杀死劫匪并占据了车子,也算是半个劫匪,只是不必承担车主死亡的罪责罢了。他们在进入基辅市区之前接受了最后一次检查,出面为他们辩解的希尔兹上尉谎称他们是合众国境内一家矿业公司派来考察的专员,并出示了从半路上抢来的防护服——如果车主生前是个无业流氓,不知道希尔兹上尉会怎么掩饰——从而成功蒙混过关。他们没有急于寻找住处,而是将车子停在大街上,汤姆留在车子内休息,萨拉斯中士站在车子附近巡逻以免其他劫匪来抢车,其他三人去附近物色目标。他们迎面撞上了游行队伍,不得不绕道行走以免在两支队伍的冲突中受伤。有些后怕的麦克尼尔跑出几十米远之后,还不时地回头观望已经成为战场的十字路口。手持棍棒和燃燒瓶的武装民兵打得难解难分,附近没有半个警察的身影。“上帝啊,这些人都疯了。”
麦克尼尔看着正用球棒砸路边商店玻璃的市民们,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们没有冲上来直接对着你来一下,已经是守规矩了。”
希尔兹上尉依旧表情淡漠,他在路旁一家受到洗劫的商店内抢走了三件大衣和一些围巾,要求其他两人把自己的真面目掩盖起来。这回他们是百分之百的劫匪了,任何人看到这三人凶神恶煞地在路上横冲直撞,都会下意识地为他们让路。连那些手中持有武器的市民见了,都要退避三舍,他们算不准这些手里没有凶器就敢随便上街的家伙到底是不是更疯狂的打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目标,当一名身高接近两米的中年男子拖着一个包裹走出附近的银行时,他腿下忽然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躲藏在附近的三人立即行动起来,麦克尼尔抱着包裹就跑,而紧随其后的兰德尔下士见对方不好对付,冲上前去用强有力的胳膊把那名乌克兰男子当场勒得昏迷过去才离开。不紧不慢地散步走过银行门口的希尔兹上尉大方地朝昏迷的男子身上甩了几张配给票,这些用来购买粮食的票证属于车子的上一任主人……但愿这个被抢走了积蓄的可怜人还有钱购买粮食。萨拉斯中士远远地看到麦克尼尔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裹跑了过来,他连忙打开车门,刚启动车子,麦克尼尔已经冲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其他两人也坐进了后排。众人一溜烟地撤离了现场,并且再三检查细节以确定基辅的乌克兰警察们不可能抓住他们。胆大的萨拉斯中士在进城的路上趁着混乱卸掉了路边一辆无主车子的车牌号牌子并套在了他们的车子上,等乌克兰警察发现其中的蹊跷时,他们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无法遏制内心喜悦的逃兵们开始检查自己的收获,这个巨型包裹里总共有接近一千万乌克兰格里夫纳,数额算不上巨款,但足够支持他们最近几天在乌克兰的活动了。麦克尼尔在旅游网站上查询了基辅的各个主要酒店,选择了一家地址略微偏僻的酒店作为他们暂时的住宿场所。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连钱都算不明白的账才是致命的。“咱们发财了,可惜这些钱带不回老家。”
萨拉斯中士忧郁地看着还在数钱的麦克尼尔。“要不……咱们把这些钱换成美元,然后分了?”
汤姆提议道。“怎么分?”
兰德尔下士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汤姆,“某人哪,从头到尾没出力,说到分钱的时候倒是勤快!”
“闭嘴,少说几句。”
希尔兹上尉走下车子,把假车牌号卸掉并扔进了后备箱。一行人在酒店内订了5个房间,期间麦克尼尔提议众人轮流照顾疑似生病的汤姆,得到了其他3人的支持。汤姆坚称他没病,并说当时他昏迷完全是因为太长时间没吃东西,但没过几个小时他就发烧了,他只得安分地被当作病人看护起来。兰德尔下士似乎对不干活的汤姆很有意见,于是希尔兹上尉把照看病人的工作交给了萨拉斯中士。他们难得地度过了风平浪静的数日。汤姆的身体状况总算恢复了正常,众人每日的全部生活就是蹲在酒店里看着各派势力在基辅的街道上混战。每天晚上他们会集体观看合众国本土的新闻频道对乌克兰局势的跟踪报道,但他们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乌克兰本土媒体的假消息实在太多,以至于麦克尼尔认为这些报道不值得相信。在基辅声势浩大的各种对抗中,一个奇怪的组织引起了麦克尼尔的注意。代表乌克兰国徽的留里克徽章——三叉戟盾牌,配色应当是蓝色和黄色,而目前在基辅占据优势地位的这伙人使用的是红色和黑色的配色。“我想不到我们以前支持过他们。”
麦克尼尔很快在互联网上检索到了关于该组织的信息。乌克兰从完全独立之后向来有强烈的反俄情绪,禁止说俄语就是明证,但这个组织对俄罗斯的反感到达了近乎偏执的程度。不仅如此,更危险的事实是,最近他们似乎将矛头对准了一切在乌克兰的外国人。“没错,他们是疯狗,但OUN毕竟还是我们的疯狗。”
希尔兹上尉看起来并不关注事实。只要这些还在大街上制造混乱的家伙不来惹他们,麦克尼尔就认为他们最该做的是熬过眼下这段艰难的日子。到了2月2日早上,一伙全副武装的民兵试图进攻酒店,被酒店保安击退,这才引起了麦克尼尔的警惕。这些毫无顾忌的家伙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掠夺的场所,即便是看似高档的酒店和会所也不能幸免,毕竟那些人正在冲击总统府——据说总统打算逃往罗马尼亚。2月2日下午1点,5人聚集在麦克尼尔的房间内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讨论接下来的对策。几天下来,样貌改变最明显的是年纪最大的萨拉斯中士,他变得不修边幅,看上去老了十几岁。中士本人说,他实在是很担心自己的家人,更担心他们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之后会在不理智的情况下犯下严重错误,一想到这些事情,他就难过得吃不下饭。一直在打游戏的兰德尔下士对此嗤之以鼻,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世上会有那么多人忙着结婚却又在结婚之后后悔不迭。“从这几天的发展来看,他们可能要来真的。”
麦克尼尔先下了一个定论,“基辅的大街小巷都说我军在东线遭遇了彻底的失败,并认为我国对乌克兰的干涉和压制同样造成了许多乌克兰人毫无意义地牺牲。昨日的集会上OUN已经向总统发出了最后通牒,我听说他们的总统现在是认真地考虑逃往罗马尼亚了。”
“这也太荒谬了。”
汤姆若有所思从窗子中观察着下方对峙的民兵,“他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彻底丧失了对一切武力的控制,军队和警察没有办法恢复秩序……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要知道他可是总统啊!总统只需要下达一个命令就能铲除这些上街闹事的家伙,为什么他们会如此软弱无能?”
“因为他是靠着贿赂上任的,没底气率先向反对者动武……”不管怎么说,他们不能让OUN真的掌控大局并威胁到他们的人身安全。麦克尼尔是仔细地计算过一切可能存在的疏漏的,第三次泰伯利亚战争期间GDI也没有处罚因主力部队被SCRIN歼灭而逃亡的士兵。既然希尔兹上尉声称他们可以在魔法的帮助下达成一些出人意料的奇袭,麦克尼尔便顺水推舟提出了一个冒险的计划:OUN在附近的街道上堆放了大量物资,而麦克尼尔计划在半夜偷袭他们的阵地并将物资全部烧毁。当然,这么做必然会让冲突变得更加剧烈,只不过麦克尼尔根本不想看到OUN入主总统府,有组织的邪恶更难对付。晚上10点左右,众人准时离开房间,佯装要出门购买商品,绕道进入了地下停车场并取出了藏在车子内的武器。他们沿着监控摄像头的死角离开并来到街道上,这时大部分参与对峙的市民都已经离开了,还在街上徘徊的必然是领了钱的核心成员。按照兰德尔下士提供的情报,他们轻车熟路地向西侧的大街前进,很快遇到了OUN设置的路障。此时一辆不知道运输什么货物的面包车突然驶入街道并发现了众人,还在跨过路障的麦克尼尔当机立断举枪射击,司机被首先击毙。面包车上的其他乘客在最近的对抗活动中从未见过使用真枪的对手,一时乱了针脚,被后方聚精会神地瞄准车子出口的兰德尔下士逐一射杀。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其他人一拥而上,开始搜索面包车。让他们感到失望的是,面包车里除了纸币和一些票证之外,就只有两个奇怪的盒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贵重物品。无论这些物品是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无关紧要,他们需要的是能让他们在不承受任何惩罚的情况下返回军队的【奇迹】。战斗还在继续,附近的OUN成员以为他们受到了敌对组织的袭击,纷纷赶来增援。为了进行街道对抗,OUN成员自制了许多武器,他们目前还没有能力真正控制军队和警务部门,想要取得枪械和装甲车似乎很难。上一批枪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黑市流入他们手中,而这些倒霉的家伙面对的是一群真正的战斗机器。十几名手持简易武器的OUN成员不出所料地在枪战中被全部消灭,其中一人试图靠近麦克尼尔并抢夺枪支时被站在一旁的兰德尔下士用铁棍敲碎了脑袋。在下一批敌人赶来围困他们之前,麦克尼尔点燃了堆积在道路上的物资,和其他人顺着小路逃跑,并在地下通道中丢掉了他们身上用来伪装身份的衣服,换成了在酒店内用于掩人耳目的常服。完成这些善后工作后,他们才决定顺着原路返回停车场,并用同样的方式躲过了摄像头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麦克尼尔有些意外的是,他没有任何伸张正义后的满足感,内心只剩下空虚。谁也不是善类,恶徒之间的火并只会让别人看笑话,说不定那些站在幕后操控局势的家伙正津津有味地观看着这场新的猴戏。对于那些敢于将自己看作棋子的操盘手而言,一切损失都是可以量化的,没有什么理念是神圣而崇高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