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3-EP2:激流(4)2023年12月25日发生的这场战争,或许会被后世命名为【圣诞节战争】或在第四次世界大战的背景下降格为【圣诞节冲突】。在宣战后的几个小时中,朝军一反常态地按兵不动,使得许多对局势保持乐观的韩国人依旧认为这场已经不可避免的冲突仍旧保存着回旋余地。但是,到次日凌晨,伴随着韩国各地突发的犯罪活动(以破坏当地交通设施为特征),朝军终于跨过非军事区,发起了进攻。尽管一些证据表明这些破坏活动似乎是亲朝鲜群体的单方面行为,并且也有评论家认定朝鲜只是在等待内应的行动,战争爆发后朝军的迟疑给了韩国方面以喘息之机。原本计划实施的戒严有了用武之地,一些暂时不必冲上前线的驻军迅速地控制了各地局势,而盘踞在非军事区前线的韩军则利用最后的缓冲期做好了应付全面战争的准备。12月26日清晨,朝鲜陆军在空军部队的掩护下进入了韩国,在韩国一方,首先同对手发生正面交火的是驻扎在京畿道北方的韩军第八机械化步兵师团。朝军的试探性进攻于上午11点左右停止,12架朝军战机在混战中被击落,自知无法迅速推进的朝军为避免己方产生更为严重的伤亡,开始用火箭彈和導彈对韩军阵地实施持续不断的轰炸。此时,第八机械化步兵师团驻防地带所建设的自动机枪炮塔和反导设施为他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尽管韩军在整条战线上处于数量上的劣势。到26日下午,坡州一线的朝军改换散兵渗透战术进攻,同样未能取得进展,反而死伤约200人。26日夜间,试图发起反扑的韩军发现附近的许多公路被破坏,这肯定是那些之前明里暗里和朝鲜有着联系的间谍组织干出的好事——不能拒绝执行命令的指挥官硬着头皮让士兵加紧修复道路,同时派遣部分士兵从侧翼发起进攻。崎岖的地势带来了诸多不便,以往坐着装甲车就能轻松抵达的区域,如今需要士兵们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路程的长短。在破损的公路和被野草覆盖的山野旁,一群不速之客正注视着这些开赴前线的士兵。他们的打扮很是奇特,其中身材高大、体格最为魁梧的一名外国人穿着全套朝鲜士兵军服,而他的同伴则拿着一把半路上捡来的步枪。三人当中唯一的女性把整个身子埋在草堆里,不让外人轻易地发现他们的行踪。“他们是赢了还是输了?”
伯顿想再探头看一看,只是麦克尼尔一直拉着他的衣领,让他没办法如愿以偿,“打了一天多,太阳都快出来了,这韩国人也不做个战争纪实节目来报告一下……”“这个世界的朝鲜人当年仅仅用三天就打到了首尔。”
麦克尼尔给了伯顿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哦,那这么说我们还可以多争取几天,希望我们不会落到朝鲜人手里。”
等到韩军士兵全都通过了眼前的小路,麦克尼尔才允许伯顿离开草丛。他们遭遇了敌人的伏击,并且无法判断敌人的真实身份。在米拉的坚持下,麦克尼尔同意到敌人被击毙的位置附近寻找那名伏击者的尸体,他也很好奇能隔着这么远精准地射击目标的士兵到底有着怎样的特殊身份。“什么叫【这个世界】?”
米拉来回望着两人,若有所思。“我这朋友平时喜欢模拟战争。”
麦克尼尔找了个借口,“……就是这样,他以前在中东打仗,虽然没得上PTSD,精神总归出了问题,我们得体谅他。”
他们迟早会和韩军打交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在合适的时机到来之前,麦克尼尔决定和韩国人暂时保持距离,他明白只有表现出利用价值才能被对方用作工具而不是关进收容设施、战俘营甚至是直接击毙。韩国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紧张之中,那些亲近朝鲜的组织为迎接朝军南下而做出的举动更是助长了猜疑,倘若韩国人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外国难民,没有什么能阻止愤怒的市民支持军队把像麦克尼尔这样的难民抓起来。连续绕过了几队韩军士兵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伏击者被击毙的地点。让三人全部大惊失色的是,对方穿着韩国士兵的军服。不死心的麦克尼尔环顾四周,让伯顿站在外面放哨,他自己走到缺乏草丛遮蔽的土坡上,将当时背对着他而被击毙的这名士兵翻了个身。没有什么奇迹发生,这不是穿着韩国士兵军服的外国人,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韩国人。伯顿睁大双眼盯着麦克尼尔,不必他多说什么,麦克尼尔也明白情况开始变得不妙了。“我们打死了一个韩国士兵。”
伯顿自言自语着,“好极了,现在我们彻底成了朝鲜人派来的特工。”
麦克尼尔捡起对方掉落在混着积雪和污泥的土地上的步枪,像模像样地做出了准备射击的姿态,然后分别叫伯顿和米拉来到他身旁,让两人摆出同样的姿势。“怎么了?”
伯顿不知所措,“这把枪倒是不错,比我们从朝鲜人身上拿到的更好。有夜视仪,有红外装置,隔着很远也能看清目标。”
既然他们已经射杀了一名韩国士兵,一旦这一事实被韩国人发现,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以常规方式逃过一劫。麦克尼尔索性不再掩饰,直截了当地让伯顿把这名韩国士兵的所有装备全都拿走。当伯顿希望得到这把性能更好的步枪时,麦克尼尔一言不发地把自己手里那把从朝鲜士兵的尸体上捡走的步枪递给了伯顿,这令伯顿十分不满。现在,他们的打扮愈发奇怪了,其中有两人分别穿着交战双方士兵的衣服,这样下去,无论他们跑到谁的阵地上,都会被当做间谍。“他只能隐约看到有几个人在对面活动,不可能看得清到底是谁。”
麦克尼尔沿着对方从土坡上滑落的轨迹,依照自己的记忆中敌人最先开始射击的位置找到了伏击地点,“然而,他肯定会发现我们几个在从那个朝鲜士兵身上偷装备,单凭这一点来判断虽然不太可靠,他也许会明白我们不大可能是朝鲜士兵,而他依旧选择了继续开枪。”
“士兵碰到鬼鬼祟祟地潜入战场的不明人员,当然是要直接击毙了事。”
伯顿沮丧地穿着他的全套朝鲜士兵服装跟在麦克尼尔身后,他隐约感到这身衣服上有一股怪味,又说不清到底像什么,“我们在战场外围偶尔开几枪就行,下次得记住别射击韩国人,不然他们又有理由把难民抓起来了。”
“你们难道没发现他的状况不太对劲吗?”
麦克尼尔回过头去,发现米拉正在把那名死去的士兵的衣服扯下来。这一幕令麦克尼尔感到有些滑稽,但他还是告诉米拉,既然敌人已经被他们射杀了,对着敌人的尸体做再多的调查也是无用的,那不可能让他们明白这个死去的士兵究竟为什么想要对他们开火。米拉不答话,她走到麦克尼尔眼前,在麦克尼尔的抗议中从口袋里拿走了小刀,而后返回死去的士兵身前,开始认真地切开他的皮肤。听着耳边偶尔传来的摩擦声,麦克尼尔扫兴地摇了摇头,告诉伯顿回到尸体旁帮助米拉一起解剖尸体。“反正人已经死了,我们多做点什么也无所谓。”
“你不用这么尊重她的意见,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伯顿似乎对麦克尼尔的决定有些不满,“队伍中应该是男人来发号施令。”
麦克尼尔发现米拉没什么反应,他从尸体的义体部分撕掉了一块带着部分真正人皮的人造皮肤,撇到一旁的草丛中,“时代不一样了,她比咱们有用。”
“这倒是没错。”
伯顿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也不怕得罪谁……我年轻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拥有很多女人,直到我去了中东以后,我是再也没有那些想法了。”
他的眼睛中流露出了恐惧,“我们来了又走了,留下了一个更加混乱的环境。许多生活在那里的女人被当做牲口一样饲养着,而那些根本不了解实际情况的家伙只会盲目地吹捧自己幻想出的乌托邦……”他帮助麦克尼尔卸掉了尸体的手臂,“真的,你看到那些女人之后,你会觉得她们只是一些空壳,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不会希望我的身边生活着这样的人。”
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经过他们齐心协力地合作后被分解成各个部分的尸体。准确地说,只有其中一部分叫尸体,义体部分更像是电子零件,这减轻了麦克尼尔产生的不适感。米拉指着一些隐约发黑的部件说,这些部位是被烧坏的。“难道是义体设计出了故障吗?”
麦克尼尔确实无法理解这些问题,他打算找舒勒咨询一下,前提是不幸地又被关在实验设施里的舒勒能抽出时间。想到这里,他由衷地为舒勒的境遇感到悲伤,每一次都是舒勒为他提供了相当多的帮助,可舒勒本人往往难以脱身。“有故障的义体会让当事人更快地死于某些事故。”
米拉向着麦克尼尔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义体的性能确实可以盖过人体,但完全把义体当工具来使用会造成很多后果。比如说,尽管我们的民用义体普遍沉重并且拥有更好的抗压性,但是这不会让我们有本事去做举重运动员,那只会造成机械损伤。为了实现特定功能,常见的办法是安装对应的程序并实施一定的改造。”
“我懂了。”
麦克尼尔点头表示赞同。“懂了什么?”
伯顿拉了麦克尼尔的军服袖子一下,“说得尽量简单一点,这个韩国士兵身上发生了什么?”
“普通人的义体就是为一般生活设计的,如果你强迫你的义体跟在深夜期间飙车的跑车后面跑步,不是说义体做不到……后果是各方面的损害都会相当严重,也许会让电子脑直接完蛋。”
麦克尼尔将其中一个散发着焦糊味的匣子从混着凝固的血液的胸腔中拿了出来,“这个士兵可能是动用某些功能时给自己的身体造成了额外的负担,从而把他的义体和电子脑都烧坏了。这么说,并不是我的枪法好,而是他当时已经奄奄一息。”
“电子脑存在保护措施,不会允许这样过度使用义体。”
米拉做出了总结,“也许是韩国人用了某些副作用很大的功能增幅程序。又或者,他当时被黑客入侵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麦克尼尔确实认为事情很蹊跷,可他们身处的环境不允许他们留在这里花费更多时间充当法医。当米拉提出把尸体的脑袋拆开看一看时,麦克尼尔勉为其难地拒绝了她的要求,并决定把支离破碎的尸体残骸和义体碎片掩埋。做完善后工作后,他们步行离开此地,躲在被炸毁的公路附近的草丛中。这条路可能是下午被炸彈击中的,其破损严重程度不允许任何车辆通行,麦克尼尔可以放心大胆地留在这里休息。“总算能休息一下了。”
伯顿躺在草地里,麦克尼尔看不到他的位置,“奇怪,我们直到现在也找不到韩国人对战争的详细报道。”
“详细报道不就是等同把机密告诉了敌人吗?”
“至少也得让市民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哪怕是虚构的也行啊。”
麦克尼尔不动声色地联系了舒勒,他希望舒勒能借助自身的权限查看更多的情报,例如从太空拍摄到的画面。在过去的几年里,大东合众国一度将打击重点放在帝国的卫星上,即便是发射一颗卫星去撞掉另一颗卫星也算是一种胜利。为了减少损失,帝国把外太空的安全交给了相应的企业,通过大规模地批量发射卫星来维持优势,其结果可能是毁掉了自此之后所有天文爱好者的美梦。数量惊人的卫星污染了夜空,以至于曝光拍摄到的星河图像往往被卫星的光污染破坏得一干二净。【舒勒,我们还在休息,打算等天亮再前进。假如你能查阅卫星图像,请你看一看朝鲜人和韩国人的动向。】【我早上刚起来,你就送给我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请求?】舒勒的语气中听不出多少愤怒,【幸亏我今天没打算开会。等等,我想办法帮你看一看,但是不一定准确,毕竟我们这个机构不负责情报工作,只是和情报部有点关系而已。希望那些情报部门的官员知道更准确的数字。】半个小时后,舒勒发来了一张潦草地标注着各种数字记号的地图。这张地图显示出的结果让麦克尼尔有些悲观,朝军仅出动的前线部队就超过了70万,而韩军总兵力还不到50万。虽然舒勒补充说,情报部门预计韩军能动用的后备兵力接近三百万,可惜朝鲜人能动员的规模更大。“韩国要是彻底输了,我们该去哪?”
米拉有些茫然地听着麦克尼尔形容双方之间的差距。“……有很多国家愿意接收难民,我看咱们可以考虑偷渡到欧洲。”
麦克尼尔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打算,日本很不安全,而他们在韩国的选择又很少。这时,他知道那些明明面临着绝境的官员为何会佯装无事发生了:面对现实需要勇气,这种勇气不是靠着坐过山车甚至是上战场作战就能练出来的。27日早上五点左右,麦克尼尔通知他的同伴们继续前进。虽然他们很早就出发了,这一天对他们而言却等同什么也没做,大部分时间被浪费在了赶路上。起先,麦克尼尔打算打算改道去杨州附近,但很快他就改变了主意,因为一些奇怪的新闻报道声称韩国边境地区的许多城镇被敌人攻占。于是,麦克尼尔又主张向西前行,把仁川当成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他的想法很明确,如果韩军能够反攻,他们的困境自然就解除了;万一韩军失败,麦克尼尔可以迅速地撤回首尔或沿着海路逃出韩国。除了半路上不时出现的弹坑和频繁地划过空中的无人机外,他们没有在路上遇到任何人,哪怕是尸体。有时他们能隐约听到附近传来密集的枪声,那不是他们该去的地方,混乱的战场中突然出现的一方很容易同时受到双方攻击。“昨天下午,炮声出现在正北方向。”
麦克尼尔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到了晚上,交战的声音是从东北方向传来的,而且声音更大一些。”
“韩国人……被击退了?”
伯顿迟疑地说道。“没错。我们得加快节奏,别被朝鲜人抓住。”
12月28日上午九点左右,呈三角形阵型继续向西前进的众人意外地在公路上发现了几辆车子。考虑到伯顿现在穿着朝鲜士兵军服,麦克尼尔决定自己走到公路上调查那些车辆。他爬上公路,手持步枪接近了后方的一辆大巴车。凭借着经历烈火焚烧后勉强还能被辨认出轮廓的车辆骨架,麦克尼尔试图从灰烬和碎片中找出对自己有价值的物品。但是,除了支离破碎的义体残骸之外,什么也没有。这比满目血迹和残肢断臂更让他不寒而栗,他知道在这堆灰烬下也许有着十几人、几十人的亡魂,而他的眼睛极力地试图欺骗他的理智,告诉他,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当他产生这个念头时,挥之不去的不适感再度卷土重来,视野完全变成了红色。伯顿眼见着麦克尼尔突然倒地,但他不能上前,因为麦克尼尔警告过他们,没有命令就不能出来。服从命令胜过一切,伯顿决心遵守这一守则。“见鬼。”
麦克尼尔勉强扶着车子的残骸站了起来,他看到前面还有一辆军用吉普车,不禁喜上眉梢。吉普车的驾驶员位置上坐着一个韩国士兵,正当麦克尼尔还在犹豫怎么和对方解释自己身上的这套行头时,那名士兵忽然以诡异的角度转过头,随即手脚并用地从吉普车上爬出并扑向麦克尼尔。麦克尼尔根本没预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条件反射一般地举起步枪对准敌人射击,但没有任何一发子弹击中目标,视野中锁定了敌人的黑色圆圈也显示命中率很低,理由却是【对方的躲闪能力超出估计】。他放下步枪,后退两步,抬腿正中从面前几米处扑过来的韩军士兵,把对方踢得滚回到了吉普车旁边。然而,脖子裂开了一半、露出管线的士兵没有退缩,继续手脚并用地爬行。幸亏这家伙手里没枪,不然麦克尼尔简直不敢想象这样棘手的敌人会采取何种方式对付他们。耳畔传来了几声枪响,伯顿冲上了道路,并朝着身份不明的韩国士兵连续射击,把对方逼退回了吉普车旁。“这是什么?”
伯顿惊讶地望着麦克尼尔。“我怎么可能知道?”
麦克尼尔又后退了几步,他打算给米拉争取一点时间,并且他相信米拉会有办法解决这个疯狂的对手。片刻之后,第三次手脚并用地发起冲锋的韩军士兵在爬行到大巴车残骸附近时忽然变得缓慢了许多,眼疾手快的麦克尼尔抓住机会瞄准对方的头部开了5枪,把这名士兵的脑袋打成了几块碎片。不甘落后的伯顿扑上去,对准还在抽搐的尸体补了几枪,这才心有余悸地退回麦克尼尔身旁。麦克尼尔把米拉从公路下方拉上来,正打算说些表示感谢的话,突兀地传入他们耳中的引擎声让众人顿时感到不安。噪声来自从公路的另一侧驶来的吉普车,坐在那辆车上的韩军军官或是士兵肯定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怎么办?”
伯顿握紧了手里的步枪,“是逃跑还是跟他们打?”
“我们能往哪跑?又拿什么和韩国人对抗?”
麦克尼尔让伯顿把枪放下,“我料到咱们迟早会等到这一天,想不到来的这么快。”
吉普车很快抵达麦克尼尔眼前,还没等车子停稳,上面的士兵便从车子上跳下,警惕地将枪口对准了麦克尼尔一行人。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是一名干瘦的韩军军官,样子有点像竹竿,他上下打量了三人,然后告诉旁边的士兵先把枪放下。“여러분 중 한 명이 북한군의 제복을 입더라도 그들의 요원이 될 수는 없습니다.당신은 누구입니까?”“이 전쟁에서 살아남고 싶은 외국인 세 명.”麦克尼尔坦然答道,他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懂自己根据读音拼凑出来的韩语,“我们本来打算去仁川,半路上遭遇了战斗,所以会穿着这样奇怪的——”“那么,后面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韩军军官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这是误——”“带走。”
麦克尼尔只好决定缴械投降,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们不可能在得罪韩国的军队后还能安然无恙。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