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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婚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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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午陈茗儿突如其来的横插一脚,陈清对贺渲之积极筹备亲事之举也不再出言阻止,亲事早早定下总归是了却一桩不安定事件。虽然陈茗儿突然表露的爱慕无异于飞蛾扑火、乳燕投锅,但是陈清心中总是隐隐不安,她有一种预感,婚事不会如此顺利。连续几日的担心中,陈清与贺渲之的亲事已经商定了下来,这一日聘礼与礼单全部抬入了丝竹苑中,陈清与樱儿一边清点着聘礼一边一箱箱存入库房中,看着渐渐塞满的库房与长长的聘礼单子陈清有些心惊。陈清虽然是从梦中得知贺渲之背后是揽星阁,可是此时他并未向任何人透露,如此以辽城郎中的身份高调下聘,不怕有好信儿之人怀疑他的来历吗?“阿清,我的全部身家可都在你手中了,如今才想到竟没提前在京都置办个宅子。看来成亲之前,我只能先住在止洲院中。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常常来看你。”

贺渲之走进丝竹苑,看着自己的财迷准娘子言笑晏晏道。“你……这样住在府中会不会于礼不合?我们已经议亲了,大婚前不宜相见。”

陈清对他略带无赖的笑容毫无办法却心生欢喜。“可我也是你阿兄的幕僚,住在府中于情于理没有不妥。对了,你我八字结合星象推演,婚期将定在今年的重阳节。”

贺渲之将昨夜观星的结果告诉了陈清。“婚期怎么定到秋天?现在可才刚刚入春!”

陈清下意识冲口而出,然后猛然住口慌张地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不去看贺渲之,此时自己的样子一定特别急切。【哎,怎么总在他面前这么狼狈呢。】“阿清还是那么心急。”

贺渲之弯腰凑近自己未过门的娘子,将她涨红的小脸捧起让她直视自己的双眼。“看着我阿清,我真的一刻不愿等,可此前还有一件事需要我先去做,近日宫里传来消息漠北有一小队敌兵流窜,看着像是之前战场的余孽流寇。此次你阿兄自请带兵剿灭流寇,可按推演此次出兵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我知道在阿清的心里,家人是珍而重之的存在,这次我会一同前往,一定会护佑他们周全。部队整装后月底就会出发,所以阿清,你我婚前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相见。”

贺渲之语毕,刚刚暧昧又窘迫的气息明显被冲淡了很多,陈清突然有些心慌,仿佛一直以来的担忧得到印证一般,【我就知道这亲事没有那么顺利】。“渲之,我等你。如你所言家人确实是我目前能牢牢把握住的最为珍贵的珍宝,可你也是我最最宝贵的家人,你要记得今年重阳节是你我的婚期,不可受伤,不可失约。不然我……我就不等你了。”

陈清忍下心中酸涩,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她心中知晓此次无论为了什么,贺渲之都应该随军出征,可是情感上她不愿自己的未婚夫婿涉险。“好,在下谨遵夫人嘱托。”

贺渲之拉过陈清双手,放在自己心口处。陈清感受着那平稳而安定的心跳,自己的心也渐渐安稳下来。罢了,他是贺先生,能测吉凶推演命理的贺先生,一定会如期回来的。“这次阿姐和小弟也会和你们一起去吗?”

陈清低头躲进贺渲之怀中,闭眼聆听他的心跳。自从知道贺渲之不久就要离开,陈清也渐渐胆子大了些,更加眷恋贺渲之的触碰与拥抱。“止澜会同行,如今他也到了束发之岁,今后要与止洲一同支撑起相府,故而需要增加些历练。大小姐这次留在京都负责照应商公子,以防他做出过火的事来不好收手,况且你阿姐也舍不得把你自己留下。本来想趁此机会偷偷将商公子送出去,可他不答应。再调理些时日商公子就可痊愈,届时他要如何行动,与相府再无瓜葛。他有他要做的事,我们已算是送福送到西了。”

贺渲之低头轻吻陈清发顶,而后将头埋进陈清颈窝声音闷闷道:“阿清,莫要再问旁人了。这几日可否也为我做一副软甲,你可知去年我看到你给他们三人做的软甲裘服时,心内有多嫉妒。”

想到去年自己将止洲的裘服偷偷在身前比量,那个时候还只能偷偷的羡慕,今日已经可以开口讨要了。陈清刚被发顶的轻吻搅得心悸眩晕,再听到躬身窝在自己肩膀上的贺渲之此刻满含委屈的声音,心底一片柔软,她抱住贺渲之的脸颊将他从自己肩上捞起,对让那双潋滟含情的双眼,陈清怔楞一瞬后似下定决心般,快速而清浅的啄上贺渲之的唇,至此一瞬已然万物永恒。陈清丢下一个“好”字,反身奔回房中,留下身后之人如雷击般呆立在院中。陈清快速紧闭房门后,双手按住胸口,抵着门板大口呼吸着,此时屋内之人与院中之人皆是满心满目的欢喜。陈清再次回过神来时,贺渲之已离开丝竹苑。刚刚大胆的举动带来的心悸欢喜已经渐渐褪去,随之而来就是即将到来的离别之苦。陈清心想上一次征战归来时他与自己坦露心扉,这次归来时将会迎来自己与他的大婚,渐渐地,她已经开始期待了起来,他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迎娶自己。在陈清看来,贺渲之果然是克己复礼的。那日丝竹苑中陈清主动与他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之后,贺渲之没有再来过院子中与陈清相会。听阿兄说,渲之这几日都在和他们兄弟二人筹备行军之事,他总觉得这一小撮流兵有些蹊跷之处,不曾大意对待。陈清这几日也加紧赶工软甲之务,之前兄弟俩战场上退下来的软甲陈清也取回自己院中,结合上面的刀斧箭簇痕迹给新甲做了些调整,这次制作软甲时间相对宽裕,陈清将原来背心似的软甲经过改良可以护住脖颈,肩膀关节处也更轻便易于活动。陈清做好了软甲送到止洲院中时才再次看到贺渲之,几日不见此时的贺渲之已换下了常穿的宽袍大袖的长衫,一身束腰劲装衬托得他愈发身长玉立。与抱着一堆软甲的陈清对上眼神时,贺渲之正与兄弟二人讲解战前准备,贺渲之墨发高束至头顶绾成一个发髻并佩戴着羊脂白玉冠,见到了略带狼狈的陈清时,晃了晃神,而后耳尖不易察觉的泛红。自进入院中,陈清就一直注意着贺渲之的举动,自然是没有错过他此刻的局促。陈清心下了然,几日来未曾碰面的疑惑也解开了,原来贺渲之竟是如此容易害羞。“阿兄,给你们三人做的软甲已经制得了,先试试合不合身,止澜长高了许多,你瞧这件比之前的旧甲大了很多。若是哪里不合身要说,趁着你们还有几日离京,清儿还来得及改。”

陈清拿出其中止澜的那件对着止澜比划着,大家看着明显更为精良的软甲一阵欣喜。“二姐姐,这软甲是如何制得的?怎看着比上次的铜丝甲还要轻薄?这材质是……蚕丝?”

止澜抚摸着“软甲”只见表面光滑细腻盈盈反射着日光,竟是蚕丝织就,心里疑惑,这蚕丝如何能抵御刀枪剑戟的伤害。“止澜说的不错,这确实是蚕丝织就,之前的软甲是嵌了铜丝做防御,我看了你们带回来的旧甲,胸背处已经有多道剑痕,这是我之前测试时没有注意到的,若同一个位置连续遭到多次攻击会直接穿透软甲伤及根本,我原本试着加厚铜丝,可是这甲就变得笨重非常,想来战场上活动若受阻碍,会更加危险。我自己原来闲着无事时看过的一部话本子里有说到武林中有一种天蚕软甲,就是蚕丝织就。想来写到书中的东西应有渊源,这次我就想试一试,虽然没见过,但若成了对你们一定大有助益。”

陈清摩挲着蚕丝甲,耐心解说着。“最初采用的是家蚕的蚕茧,可是蚕丝软且柔,别说刀枪不入了,树枝刮过都是一道口子。我就和樱儿还有我院中的几个丫头到城中几个收蚕茧的铺子里去打听,才找到这种蚕茧,这是柞蚕的蚕茧,看着虽然差不多,但这种蚕丝极韧且弹。我试过了,虽然刀剑无法刺穿,但被用力戳到还是很疼的,所以这里面仍旧加了一层铜丝作为支撑。”

陈清翻转着手中软甲侃侃而谈,不曾注意其余三人看向她的目光已经从欣慰变成了崇敬,止洲心里十分自豪,自家小妹竟然有如此天赋。“二姐姐太厉害啦,这件软甲如果呈给圣人,并交由朝廷的制甲坊大力督造,将会造福军中男儿,届时二姐姐一定能得圣人赏识。”

陈止澜一脸欣喜道,对手中之物更加爱不释手。“不可。”

陈清一惊连忙回答。“呃,这几件甲的工艺十分繁复,且所用之物及其金贵,根本做不到批量制造。且丞相府本就树大招风,父亲做官已经做到了一人之下,你与阿兄又接连带兵平乱,如此文官武将我陈家已经占了两全,此物如果再呈报朝廷,于我们相府不知是福是祸,而且我做这些只因刀剑无眼,不愿你们受伤,并非想要讨一个封赏,此事切不可再提。”

止澜见阿姐十分抵触赶紧答应下来。陈清不愿此甲呈给圣人的主要原因是想要远离那个权利旋涡,陈清笃定,远离了那座宫殿就能够远离日后的阴谋算计,陈清需要的是维持住自己渺小的存在感,只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远离自己无法掌控的环境。她当然知道自己并不是心怀家国大义的人,也同样知道这样的软甲若是可以大兴制造定是能给征战在外的将士们多一层保护,可是这样的大义之举是否会给相府带来灭顶之灾并未可知,甚至有可能是今后上面开罪下来的由头也说不定。她不愿意将自己的家人拉入到可能存在的暗流中,纵使河面上平静无波,可水下的波云诡谲谁都不能看清楚。将软甲分发给三人后,众人来到室内更衣试穿,止洲、止澜兄弟解开外袍将蚕丝甲穿在身上。穿好后二人出了屋子活动了下手脚,似是不过瘾,还接着拉了拉弓,舞了舞剑,果然觉得十分轻便且并不束缚于行动。此刻屋中只有陈清与贺渲之,贺渲之并不更衣而是定定的与陈清对视,对上陈清疑惑的双眼时贺渲之笑道:“阿清确定要看着我更衣吗?”

一面说着,贺渲之解开腰带,退去外袍。看到此刻贺渲之上半身只着中衣,陈清这才恍然大悟不合规矩,连忙转身走出房门。出了门陈清十分懊恼【又拿我打趣,明明可以在屏风后更衣,切!】过了一会儿,听着里间传来的声响,陈清想着应是已经换好了,便打了个招呼推门进来。走入门内,陈清就看到此刻正在低头仔细整理衣摆的贺渲之。这件软甲因柔软故而与身体很是贴合,就算直接在外面披上一层薄衫也看不出痕迹,平日穿着亦可用于防身。而此刻这件服帖的软甲正老老实实的贴在贺渲之的身上将他的身体勾勒着,对方的宽肩窄腰此刻尽数显露出来。刚刚走入房内的陈清几乎是在与贺渲之打了一个照面的同时直接转身走出房门,【罪过罪过,竟是还有意外收获。】贺渲之看着陈清一进一出并不知道是因何原由,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样子时才恍然大悟,不经意间竟调戏了自己的未来夫人。贺渲之勾了勾唇角,将外袍穿好重新束好腰带后也走出屋子。刚刚推开门就看到了呆呆立在门边的陈清,看到她脸颊红红的样子自己的耳尖也红了又红。“阿清,这蚕丝甲果然很好。”

贺渲之轻轻说道,缓解着对方的尴尬。“啊……是,合身就好,合身就好。”

与止洲、止澜打了声招呼后陈清几乎是落荒而逃,贺渲之站在门廊下看下她略带慌乱的脚步正向院外走去,此刻夕阳西下,落日熔金,余霞成绮,世间一切美好的光晕都笼罩在女子的身上,永远不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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