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一击致命。黑暗的房间里传来男子清冽的声音,“是我。”
凤萧吟神色一顿,收回了握住毒针的手,抽出火折子点亮了偏房的灯。这是偏房的内室,背靠假山,房间里光线稍许黯淡。凤萧吟借着烛光看了走进来的人一眼,“你来干什么?”
平常井水不犯河水的人,之前几次可都是凤萧吟去主卧那边找他的。龙啸霄没回答,问了一句:“你收到了丞相府的请帖?”
凤萧吟将目光落在桌子上雕刻着烫金纹路的请帖上,微不可察地挑眉:“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要请帖?”
莫非丞相府也有他想对付的人,他是想借着请帖方便混进丞相府吗?龙啸霄坐在了她对面,自顾自地抬手倒茶,“你想多了。”
像是看穿了凤萧吟心中所想。茶水是冷的,龙啸霄倒了一杯,却又不喝了,只捏着杯子在指间转了一圈,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这明显是个陷进,你就打算这么跳进去?”
凤萧吟神色一顿,表情一下有些古怪。这人特意来这么一趟,不会就是为了提醒她的吧?难道……他在关心她吗?嘶……想什么呢!凤萧吟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赶紧摇头将这种奇怪的相待甩出去,“就是知道是陷进,才有意思不是吗?”
如果凤芷蕊特意来送请帖,却又在赏花宴上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可会觉得有些无趣的。而且,她可是还有事要做,答应去参加赏花宴,可不仅仅是为了赏花而已。龙啸霄不懂她心之所想,不太赞同地皱着眉,“明知道是火坑,却还要往里跳,这可不是你的性子,还是说,你想借着宴会做什么?”
凤萧吟没有回答。她要做什么,并没有告诉面前这个男人的必要。说到底,他们并没有熟悉到需要向对方汇报行程和计划的地步。还真被他猜中了?她想在宴会做什么,还是不愿说出口的?莫非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可能的瞬间,龙啸霄心情就不爽了起来。他脸色更冷了,硬邦邦地说:“你该不会是想着宴会上又去勾引二皇子吧?”
勾引……别人之前也是这么议论的,甚至比之难听的不是没有。那些人这么说的时候,凤萧吟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可此刻听到这话,她只觉得扎耳。脸色也就冷了下来。龙啸霄却以为她不自然地反应是因为被自己戳中了心事。话一旦开了口,就有些收不住了,“我好心提醒你,以为你现在聪明了许多,不会再重蹈覆辙,没想到……呵!”
龙啸霄讥讽地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是冷冽的讥讽和轻蔑。“是我高看你了。”
茶杯中的茶水晃了出来,滴答滴答地滴落在桌子上。烛火熠熠,凤萧吟的脸色在微弱的烛光下晃动,让人看不真切她眸中的神色。“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她悠悠开口,语气压得极低。冰冷生硬的腔调里,甚至带了几分隐藏不住地冷锐杀意。下一秒,茶杯被她重重地摔在墙角,发出刺耳的声音。可凤萧吟依旧老神在在坐在那里,哪怕发怒表情也是淡的,透露着说不清的默然和冷冽。她悠悠掀起眼皮,隔着摇曳的烛光盯上龙啸霄的眼睛:“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们关系好到,你已经能对我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了?”
对面的男人神色一怔,表情一瞬间有些呆滞的空白。怒到极致的凤萧吟,原来是不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的。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质问,却像是迎面给了他重重地一巴掌。向来自诩冷漠孤傲,从不在意旁人的龙啸霄,有一天,居然会被别人用这种眼神审视得哑口无言。“滚出去!”
凤萧吟站了起来,动作太快,烛火都被她衣袖带起来的风扇熄了。她没再看对面的男人哪怕一眼,转身背对着对方,表情却没刚刚那么冷静从容了,胸腔的呼吸乱了频率。龙啸霄第一次被人这般下了颜面,当下也有些怒气中烧,冷笑着讥了回去:“不识好歹。”
房门拉开,冷风灌了进来,吹了凤萧吟一个透心凉。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后,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对劲。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龙啸霄只不过是一个不算熟悉的人而已,跟那些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她能忍受陌生人的议论,为什么偏偏听不得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在期待什么吗?凤萧吟垂眸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凤萧吟,别想了,怎么会有人能理解你,痴人说梦。”
她孤身来到这里,亲人不是她的,朋友不是她的,儿子也不是她的。她还敢奢求一个几面之缘,一开始就对她抱有偏见的男人理解她吗?“小……小姐,奴婢可以进来吗?”
翠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声音有些发抖。凤萧吟一瞬回过神来,转身的瞬间表情已经恢复了一丝不苟的从容不迫,“进来吧,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
翠竹呼吸一滞,还没回话就先跪在了地上,请罪,“对不起小姐,奴婢无能,没能找到。”
没找到?刚离开一下午的人,难道就已经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