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翠竹魂不守舍的。翠竹举着托盘进了凤萧吟的房间，将手中的东西举过去，“小姐，丞相府的赏花宴每年都有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千金，挺隆重的，奴婢给你准备了三身衣裙，你挑一件？”

她垂着眸子，没敢跟凤萧吟有眼神接触。对凤萧吟隐瞒了那件事后，她就下意识心虚，近距离跟凤萧吟站在一起，心底都在发怵。宇儿眼睛落在衣裙上，显得有些兴奋，高兴地先开了口：“娘亲，我替你挑好不好？”

凤萧吟诧异地挑了挑眉，宇儿如今是越来虐依赖她，愿意跟她互动了。“好。”

她自然不会拒绝。宇儿跳下椅子，走过去小手拿着三件衣服挑了一下，他根本不会看材质和搭配，一眼看中了颜色比较亮丽的一件。一件嫩黄色的烟纱散花裙。凤萧吟盯着他手中的裙子看了一眼，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颜色过于鲜艳了……“娘亲……”宇儿敏感地扑捉到了，下意识将手放了回去，“不喜欢吗？”

语气低了几分，听着有些小委屈和失望。凤萧吟伸手将裙子拿了过来，“没有，很喜欢，谢谢宇儿。”

终是不忍让他失望。翠竹将托盘放在桌上，手伸了过去，“奴婢伺候小姐换上。”

凤萧吟缩了一下手，淡淡道，“不用，你去把慕青叫过来，我有几句话问他。”

就像是一瞬间被人捏住了命脉，翠竹怔在当场，瞳孔骤缩，表情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小姐……”她仓促地喘了一口气，惶恐不安地望着凤萧吟，“是奴婢弟弟做错什么事了吗？”

“如果是的话，奴婢替他道歉，求小姐不要为难他。”

她甚至不给凤萧吟开口的机会，急急忙忙就跪了下来，脸色白得吓人。凤萧吟神色一顿，细细看了翠竹一眼，她低着头跪在地上，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凤萧吟微眯了一下眼睛，心底千愁万绪翻涌，直直问了出来：“翠竹，你有些不对劲，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翠竹心底咯噔了一下，心跳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差点儿喘不上气来。完了……凤萧吟要知道，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不能让她知道。翠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压低声音回：“奴婢弟弟年幼，奴婢只是担心他不懂事冲撞了小少爷，这才有些急了。”

真的是这样吗？凤萧吟并不相信，可她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的，她知道翠竹不至于背叛她，最多也就壮着胆子骗过她。凤萧吟缓缓眨了下眼睛，再睁眼时，眸中的情绪却已经藏了个干净，“我就是有些事想问他而已，你不必紧张，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我不会拿他怎么样，明白吗？”

翠竹叩首：“奴婢明白。”

弟弟的安危掌握在她手中。这种事，绝不能再有下次了。她真的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慕青很快就来了，凤萧吟问了两句，果然慕青对于那个男人接近宇儿的事一无所知。凤萧吟原本还怕慕青也看见了他，惹出什么麻烦来，这下却是放心了些。她又叮嘱了宇儿一句：“宇儿，记住娘亲先前跟你说的，离那个人远一点，好吗？”

她的话，宇儿没有不应的。时辰差不多了，凤萧吟换上衣服，到门口跟凤芷蕊汇合。凤芷蕊身穿一条淡蓝色收腰罗裙，身披同色的翠水薄烟纱，束腰衣裙将她身段完美地展示了出来。她原本以为，她肯定能妥妥地压凤萧吟那个傻子一筹。可见到凤萧吟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输了。凤萧吟明显没有可以打扮过，甚至没化妆只是点了唇。她梳了一个发髻，头上髻斜插一根步摇，坠着珍珠，摇曳中发出清脆的响，耳坠上坠着白色流苏，随着耳绊的发丝轻晃。凤芷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睛都有些气红了，不甘道：“穿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要勾引谁！小贱蹄子，狐狸精！”

凤萧吟微眯了一下眼睛，上下审视了凤芷蕊一眼。她那眼神透着一股子不自觉地矜贵和轻蔑。仿佛凤芷蕊在她眼里宛若蝼蚁般无足轻重。甚至不值得她开口。凤芷蕊心中更恨，恶狠狠地道：“凤萧吟，我警告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

她攥了一下拳头，几乎咬碎牙，“浅予让你去赏花宴是看得起你，可怜可怜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你若敢在宴会上抢我风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凤萧吟踩着木头上了马车，掀开帘子整准备进去。听到这话扭头看了一眼凤芷蕊。她心思一转，笑容多了几分玩味的恶趣味，笑吟吟地说：“我原本只是想去看看而已，可你这么说……”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虽在笑，眼神却是淡的，眼底什么情绪都没有。“你要如何？”

凤芷蕊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她的脸，“凤萧吟，你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

凤芷蕊脸色有些沉，事实上，从看见凤萧吟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后悔要带她去了。